夜半，雍老爺子還在總控中心。
不遠處是播放監控的大屏幕。
總控中心，參與這次東南清剿行動的成員徹夜不眠。
這是起由李全主導的特大軍火走私案。李全靠走私牟利上億金額，他旗下團伙還進行過大量毒|品交易，在當地作威作福，嚴重攪亂社會秩序。
東南清繳行動部署三月，在五月時真正收網。
然而收網時，李全僥倖逃脫。
他隱姓埋名藏起來也就罷了，可他偏偏還往最繁華、警衛最森嚴的京市跑。
李全就像投入京市的一枚炸彈。
行動組已經連續排查好幾天。李全敢走私犯罪，也具有極強的反偵查意識。行動組前幾天沒發現李全的半點蹤跡。
然而今夜，李全出現了。
他換了輛麪包車，大搖大擺出現在街頭。
“發現嫌疑人李全驅車出現在明德中學外。”
“發現嫌棄人李全驅車前往郊區。”
行動組發現線索，組員們都欣喜地以爲，這次行動即將徹底宣告成功。
然而雍老爺子不那麼認爲。
他認爲，李全這次會出現在他們視野中，是他故意泄漏的行蹤。
可李全爲什麼要這麼做。
雍老爺子坐在凳子上，面色凝重。
“所以前幾天，李全很有可能藏在工業園，幾年前，李全在工業園區上過班，只不過後來裁員，李全被辭退了。但裁員後，這家工業園也宣告破產，一直到現在，都沒人到工業園進行開發。那他現在？查通往工業園那一段路的監控！”他的戰友在一旁分析。
那人話落音不多久，雍老爺子放在書本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這是他的工作手機。
而現在，一個沒有備註的未知來電撥過來。
他接通電話，極爲輕佻的聲音透過四四方方的手機傳過來。
“雍少，說句話？”
雍老爺子面色微冷。
李全輕笑：“雍首長，我在天行工業園區，相信你們已經猜到了。雍首長，雍臣在我手上，勞駕快點過來。否則他們爺孫兩個，這輩子就天人相隔了。”
李全將電話掛斷，留給雍老爺子足夠多的思考餘地。
雍老爺子面色鐵青，食指重重敲在桌面。
他站起身。
周圍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來。
雍老爺子十指緊緊交扣在一起，他說：“去天行工業園。”
——
他們到工業園的時候是凌晨五點多，天色朦朦朧朧亮起來，彎月還掛在天上。
雍老爺子怕李全受驚失控，先只領着五人小隊進去，安排三名狙擊手躲在隱蔽之處，其餘十來人則在園區外，利用監視器觀察分析園區內的情況。
這時李全生了堆火，他將雍臣綁在樹幹上，身邊還坐着個被捆住手腳的姑娘，他時不時低下頭擦拭槍口。見他們過來，他極輕地扯了扯脣角，漆黑槍口耀武揚威對準雍臣，像是在警告他們不要繼續靠近。
李全拿槍拍拍雍臣：“睜開眼睛看看，你爺爺來了。”雍臣偏過頭避開槍口，他不理會李全。
千桃坐在地上，聽見李全說話，這才從夢中清醒。
雍老爺子沉聲開口：“李全，你現在自首，如實交代，還能從輕發落。”
或許是戳到李全痛處，他癲狂地笑起來，一遍遍質問：“從輕發落？”
李全眼中閃起淚光：“我的兄弟們，要麼死了，要麼被你們抓了。”
是，因爲這支犯罪團伙極爲團結、而且團伙中武器殺傷力極大，不能硬碰硬。不採取特殊手段，警方很難抓到他們。於是他們在該團伙藏身窩點的某處別墅部署了炸彈。
他們部署的炸彈原本不致命，然而這羣團伙隨身攜帶了防身火藥、酒品。
爆炸一發不可控制，倉庫裏燃起大火，很多人在衝擊波中昏迷、被困火海。即便火警及時趕來，火情依舊不可控，救火過程還發生了二次爆炸。
走私犯罪團伙死傷慘重，活下來的三兩個，都被關進看守所。
李全，就是那次爆炸中僥倖逃走的。
可他們無辜麼？
雍老爺子目光如炬，緊盯着李全。
狙擊手已經在隱蔽處瞄準李全，只要等一切因素穩定下來、確保萬無一失時，就能開槍。
但在此之前，要穩住李全。
李全眼睛猩紅，他拿槍指着衆人：“不要再過來，你害死我的兄弟，我崩了你孫子給他們做陪葬好不好？”
“你冷靜！”雍老爺子面色嚴正，他舉起手，表現出不再往前走的誠意：“你從前沒鬧出人命，如果你配合調查工作，還有機會減刑。”
黎明的風與晚夜時的風不同，風中沁入絲絲涼意。朝露在綠葉上凝聚。
李全往後走了好幾步，槍口對準雍臣。
他空出來的那隻手推了推千桃：“我可以先放了她。”
事先說好，未免千桃被當作他的同夥，他必須得將千桃僞裝成被挾持的模樣。
千桃垂眸。
原文裏，就是這種時候，原主中槍死了，還是被李全不小心打死的。千桃仔細研讀過這段劇情，發現如果她想下班，就必須嚴格規劃路線。每往前走一步，她就深覺她大概死不成了。而且，她還要保證男主角不能被亂槍打死。
雍老爺子面對她時，面容溫和不少，一聲聲囑咐：“小姑娘，別怕，慢慢走過來。”
風聲漸停。
雍臣睜開眼睛，他盯着千桃。
難道她就不怕，等他活下去，他將她跟李全勾結的事全部告訴他爺爺麼？
除非、除非在她看來，他今天必定死在這裏。只有他死了，她跟人勾結的事纔不會被人知道。
爲了錢，她連底線都不要。
雍臣發現，他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千桃。
雍臣眼中染上紅血絲，加上一夜未眠與體力的過度消耗，顯得有幾分可怖。
即便反覆告訴自己，他不再喜歡千桃、不再會將視線放到她身上，可真正到了那一刻，所有的他以爲都開始崩塌。
他的目光仍舊，仍舊會追隨着千桃。
李全同樣也在盯着千桃，他也許想到些什麼，竟然有些失神。
雍老爺子沒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他發現李全的心不在焉。
雍老爺子手裏，有一個小小方方的電子儀器，只要按下去，狙擊手就會得到命令按下扳機。
他稍稍用力。
不等他按下去，眼前忽生變故。
雍臣竟割斷繩子逃下來了。
李全在這變故中受驚，他對準雍臣扣下扳機。
“砰……”
一聲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