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能肯定的是,劉協告訴他這些事,並非這麼簡單。
有道是無利不起早,當初那個哭着喊着要拿回屬於他自己的東西的劉協,今時今日怎會如此好心的提醒他曹秀面對即將到來的危機?
這裏面若是沒有什麼可以讓劉協得利的好處,他曹秀敢把名字倒過來寫。
而劉協似乎也知道自己的這點心思瞞不過曹秀,聞聲當即正色道:“寡人想與你做個交易。”
果然,劉協始終帶着強烈的目的。
對於這一點,曹秀並未感到意外,於是點頭道:“敢問陛下,什麼交易?”
只聽劉協道:“當年宛城之戰的真相,寡人不得而知,但寡人可以向你保證,你父親的死,絕對斷後被張繡張魯追殺而死,其中必有陰謀。”
“今日寡人向你透露這個消息,來日等你查清楚原委,爲你父親報仇,寡人也可算作你的恩人不是?”
既是恩人,曹秀自當報恩。
劉協所謂的交易,大抵就在此處。
曹秀微微拱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寡人在這皇宮裏呆了這許多年,一直未曾出去見識過真正的天下。”
“寡人只想有朝一日,寡人能夠去看看那些只在書中出現過的地方,只在諸多臣工口中出現過的地方,也好讓寡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曾活過一回,未曾白白來過這個世界。”
劉協的願望,聽起來是如此的卑微,可以說已經卑微到了骨子裏。
他被鎖在這不大不小的囚籠之中,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如一個活人般享受這個世界,換作常人,只怕再正常不過。
但是他不行。
因爲他是皇帝。
所以他的這個願望,看起來是這樣的奢侈。
以至於當曹秀聽聞都不由爲之動容。
但是他心中也知道,劉協真正想做的,絕非只是出去看看這麼簡單。
可劉協既然沒有真實相告,他自然也不會戳穿,他劉協的腦子裏藏着的那點事,難道還需要他去問麼?
於是曹秀點頭應道:“陛下所求,似乎並不是什麼大事,然事關家父身死之事,臣不得不慎重。”
“倘若有朝一日,臣找到了真相,必會記得今日陛下提點之恩德!”
曹秀當然不會拒絕,既然劉協主動示好,那他自然而然也可以順藤摸瓜,看看劉協到底想幹什麼。
這樣的機會可不多,曹秀自然不會白白浪費。
聽到曹秀如此直言,劉協頓時放心不少,當即朝着曹秀微一躬身,以示謝意。
“對了,聽聞你釀的新酒十分甘醇,有機會寡人也想見識見識。”
曹秀新酒的名頭已然傳進了皇宮。
可外面的東西想要帶進這皇宮,只怕很難。
曹秀想着,不過是一罈酒而已,當即點頭答應了下來。
兩人再度一陣寒暄,曹秀這才離開。
.......
回丞相府的路上,曹越趕來稟報,說是丞相府上來了許多漢廷朝臣,要見他曹秀。
可當他再度一想,心中又是恍然。
之前自己並未獨立開府,獨自處事,所以雖身居御史大夫之職,但這個職位所帶來的公務,卻都由曹操一手處理。
而今他獨自開府,那御史大夫每日要處理的事務,自然得他親自過手了。
曹操既然沒有再度將這些事攬在自己身上,那便事有意要讓他來處理。
一思及此,曹秀急忙趕回了丞相府。
絡繹不絕的朝臣在曹秀的梧桐院內進進出出,好一番熱鬧景象。
而曹秀在處理公務的時候也發現,整個漢廷看上去對劉協忠心耿耿,但實際上也分兩派。
一派以董承爲首,他們唯皇帝劉協馬首是瞻,一切以漢室江山爲重點,不容許其他任何有害漢廷的人和事出現。
而另外一拍則以荀彧爲首,他們的觀念比較開明,只要是能幫助漢廷收復江山,再實現大一統的人,他們都可承認其地位,必如曹操。
所以漢廷在這兩幫人的相互擠壓之下,整個朝廷都顯得烏煙瘴氣,而隨着前幾日董承一死,董承一黨的漢臣頓時倍受打擊,不少忍受不了荀彧一黨的漢臣接連提出了辭官。
本來這種事,曹秀這個御史大夫是不用理會,又不在他的職權之內,他爲什麼要理會?
可問題就在於,這些辭官的文牘原本該有曹操批閱,然而而今曹操卻全都讓人送到了梧桐院來,交給曹秀處理。
於是乎曹秀就不得不擔任起“驅逐”漢廷百官的重任。
這明擺着是個得罪人的活兒,曹秀根本沒得選擇,只能埋頭去幹。
這可讓置身事外的曹丕高興不已,當即找來了賈詡,楊修和曹仁等人謀劃。
“丞相故意將文牘送到梧桐院,就是想看看他的反應,我們可以趁機向朝臣暗示,讓他們支持曹秀。”
賈詡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辦法。
而一旁的曹仁聞聲,立時皺眉道:“支持曹秀?”
眼見曹仁這五大三粗的,但卻連這麼簡單的道理也想不明白,楊修不由瞥了他一眼。
只聽楊修道:“曹秀若是批了那些辭官的文牘,便是得罪了那幫以漢廷爲重的老臣,他們對曹秀必定心生恨意。”
“而我們聯絡朝臣支持曹秀,一方面可以將曹秀徹底推到那幫老臣的對立面,另外也可以讓丞相看到曹秀而今的聲望。”
“一旦曹秀的聲勢太過浩大,你覺得以丞相多疑的性格,會不會懷疑他在朝中結黨?”
賈詡的辦法,便是將曹秀越描越白,只要他越白,曹操便顯得越黑,如此一來,曹操豈能不對曹秀心生忌憚?
“可這件事畢竟是丞相自己交給曹秀的,他豈會這麼容易對曹秀生疑?”
曹仁還是有些擔心。。
可誰知一旁的賈詡淡淡一笑,成竹在胸的道:“丞相這麼做,多半也是爲了試探。”
“而今曹秀可謂被堵在了絕路之上,只要他行差踏錯一步,那便是萬劫不復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