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五十人的小弓箭隊迅速列陣,齊齊架上了弓,曹政接着指揮道:“滿弓!”
箭弓被拉滿的聲音分外令人膽顫,就在曹政準備下令放箭的時候,一道人影飛旋而來,落定在他面前。
“不可放箭!”
面前之人身穿玄色衣袍,在曹政剛看清來人的面龐時,一道腰牌就舉到了他面前。
定睛一看,腰牌上所刻,正是西廠的徽記。
曹政心裏咯噔一下,二話不說就朝人揖了一禮,小心翼翼地問詢,“不知莫廠公有何吩咐?”
那人不答他的問,在曹政面前轉了幾圈,半側過臉往山上看去,說的話叫人聽不明白。
“我們廠公吩咐了,除了不可放箭之外,其餘的事,曹大人只管盡職便是。”
曹政聽得一愣,只是一瞬間,便忙不迭頷首拱手應下,“是是是,下官遵命。”
雖然這話他不大明白,但莫云溪的令他豈敢不從,更是不敢多問半句。
那人也沒再同他多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曹政的視線中。
曹政再擡頭時,就已經不見了那人的身影。
這西廠的人怎麼忽然出現在了這無慈山上……
他心裏頭尋思了半天,也沒能想明白,男人剛纔的話更是叫他匪夷所思。
可莫云溪既然下令不讓放箭,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毫無道理可言,那發話的人也是莫云溪。
莫云溪發話了,有沒有道理,他都得聽。
曹政眼神處於遊離狀態,思忖一番過後,往山頂的方向上下掃射了幾次。
想了又想,擡手便吩咐道:“收弓!”
一聲令下,弓箭手們齊齊收了已經拉滿的弓,接下來的令更是叫他們摸不着頭腦。
“弓箭手全部留下,其餘的人隨本官上山剿匪。”
“是!”
將帶來的那一小隊弓箭手留在了這兒,曹政走在最中央,前前後後帶了約莫有一百餘人繼續上山。
剩下的一百餘人則是在半山腰和山側林間埋伏,以備突擊攻襲。
“大哥,剛纔是咋了,那狗官咋忽然就不讓人放箭了?”
方平淳將剛纔的事情看在眼裏,但卻怎麼也沒看明白,西廠的人他自然認不出來。
晏冠寧也眯了眯眼,看着曹政又帶兵繼續上山,心裏終於泛起了緊張之感。
他抓了抓太師椅的扶手,身子也因爲緊張板直了一些,“傳我命令,所有人準備迎戰!”
“是,大哥!”
方平淳高聲一應,迅速回頭朝一衆弟兄們打了個手勢。
誰知指揮的手勢剛做完,眼角餘光就瞥見幾個眼熟的人朝這邊走來。
快到跟前時他纔看清楚來人,一臉迷惑地問道:“不是,你,你們倆怎麼過來的?”
往後一瞧,纔看見莫云溪和青玄後頭還跟了幾個人,都是生面孔,並不是他們寨子裏的人。
晏冠寧也在這時轉過頭,打眼一看見莫云溪和青玄,驚訝倒沒有多少,只是瞬間警惕了起來。
他語氣不好地同方平淳說話,話鋒卻是直直戳向莫云溪和青玄的。
方平淳眉頭一皺,目光繞到莫云溪和青玄身後的那幾人身上,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他,他們救你們出來的?”
封崇正和華興文同時上前一步準備應聲,卻被莫云溪搶了先,“不是。”
“就那繩,你們覺得能綁得住誰……”
莫云溪語氣還帶了幾許玩笑,似乎並不把這些放在心上。
在方平淳驚訝的目光下,她隨手從旁邊扯了一根繩子來,雙手拽住兩頭輕輕一扯,那繩子“嘣”的一聲便斷裂開來。
看得方平淳是目瞪口呆,愣在原地,連山下的人正在進攻都忘了。
他張大着嘴,回過頭看向晏冠寧,眼中還滿是不可置信,“啊這……”
晏冠寧並不理他,方平淳則是一本正經地懊悔起來,“草率了,草率了……”
他倒不是懊悔別的,只是沒想到這兩個人的武功這麼好。
方平淳對莫云溪和青玄並沒多大的惡意,但晏冠寧不同。
山下的人倒還沒什麼,在看見莫云溪和青玄走到自己身後的那一刻,晏冠寧“唰”的一下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極爲警惕地看着二人。
莫云溪輕鬆一笑,對他的反應並不在意,“大當家的這麼害怕做什麼,我們又不是什麼豺狼虎豹,更不會打殺了你。”
可在此刻,她越是這麼說,晏冠寧心裏的警惕度便越高,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見人如此,莫云溪也並不着急,又是一笑後,便走到了一旁,給人留出了一點所謂的安全距離,隨後雙手環臂,看戲似的看着山下的人往山上行進。
因曹政早讓人佔了半山腰,晏冠寧的機關在此刻毫無施展之地,人數懸殊,武器也不夠精良,根本打不過官府的兵。
對曹政而言,晏冠寧和他的整個寨子,不過是囊中之物罷了。
可他並沒想到,這看似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卻早就被另一個人盯上了。
此時山上的人處於劣勢之中,不敢輕舉妄動,只能轉攻爲守。
順天府的官兵一路之上,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就已經衝上了山頂,官兵們分成幾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整個山頂包圍。
曹政則在一衆官兵的保護中走上了山頂,無慈寨的入口處。
無慈寨衆人手拿刀劍,十分自覺,紛紛圍在了晏冠寧和方平淳周圍,保護着二人的安危。
曹政和晏冠寧兩個人,此時也已經是幾乎面對面的站着了。
“不錯嘛,沒想到你們當土匪的倒是還很講義氣,很團結嘛!”
曹政勝券在握,看晏冠寧的目光就像是看砧板上的一塊肉,興味十足,還有心思調侃着。
夜裏很黑,在山林之間,官兵們並不敢多打火把,便只有曹政跟前的幾個人拿了火把照明,而山上的無慈寨衆人,爲了隱蔽,也並未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