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仕通進病房的時候,薄母正靠在病房窗邊往下看,單看姿勢頗有些悠閒,像是沒聽到門口的響動似的,一點兒都沒有回頭的意思。

    薄仕通緩步進去,站到薄母身後,目光順着薄母目光的方向掃了一眼,眸底閃過一絲瞭然。

    “阿月。”

    祁月慢悠悠的回頭:“你有事?”

    ——聽語氣都能聽出來的不對勁。

    薄仕通微微搖頭,主動解釋道:“是母親讓我去看看宋媚在做什麼,不回電話。”

    薄母方纔目光落下的位置正是先前宋媚待的位置,看樣子,即便是沒聽到聲音,薄母也是把他和宋媚說話的樣子看到了眼裏。

    “哦。”祁月收回視線,拄着柺杖挪開,“我又沒說不讓你和她說話。”

    薄仕通上前搭把手,卻被祁月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開了手。

    ——這樣子還說沒有生氣?

    薄仕通眸中閃過一絲無奈,只是無奈之下,似乎還有什麼更深層的東西被隱匿住,即便是最親密的妻子也無法看到。

    “你去。”祁月坐到了牀邊,終於才和薄仕通在說話,“去推我輪椅去,我要去看看景晏。”

    “看他做什麼?”薄仕通微微皺眉。

    “那是你兒子!”祁月瞪了他一眼,神情中的擔憂掩飾不住。

    “……”

    他一路推着祁月到了薄景晏病房的門前,隔着病房門的窗口看了一眼。

    “怎麼樣了?”祁月坐在輪椅上看不到門內的情形。

    薄仕通擰開門,推着祁月進去。

    薄景晏臉色蒼白,躺着病牀上還沒有清醒。

    祁月怕打擾到兒子的休息,一點兒聲音都不敢出,眸中滿是心疼。

    她又不敢靠近,終於還是扯了扯薄仕通的袖子,示意他帶着她出去。

    薄仕通照做了,又按照祁月的指示帶着她到了醫生的辦公室。

    “急性胃炎?”祁月神色之間的焦急和擔憂難以掩飾,“怎麼會突然這樣?”

    “患者情緒波動過大。”醫生言簡意賅,“好好休養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祁月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對了。”醫生翻了翻病歷本,突然說道,“你不是認識言醫生嗎?”

    “是啊。”

    “找言醫生開幾副中藥吧。”醫生推了推眼鏡,豎起了大拇指道,“別看言醫生是個外科醫生,她抓中藥的水準也高的很,您喫她的藥也放心。”

    祁月微微一笑:“好,謝謝您。”

    醫生這話聽在心裏格外熨燙,誇言綿就像是誇她一樣,讓祁月心情舒緩多了。

    反正現在言綿和他兒子已經穩了,誇言綿不就是誇她家的人麼。

    ——祁月現在還不知道發什麼了什麼事情。

    薄仕通卻想到了先前神情明顯不太對的言綿。

    他微微皺眉,卻沒說話。

    祁月再三道謝之後出了門,轉角之處險些撞上人。

    她心下一驚,卻在看到來人是誰之後,驚訝到:“晨晨??”

    晨晨失魂落魄的垂着頭,頭頂就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晨晨緩緩擡頭,臉上滿是淚痕:“……奶奶?”

    “呀——寶貝,你怎麼了?”

    祁月又擔心又心慌,着急的想站起來卻被身上的腿傷絆住,痛苦的喊了一聲又坐了回去。

    “阿月,慢點。”薄仕通按住祁月,示意身後的助理抱住晨晨,隨即推着祁月回到了病房。

    “怎麼回事?”薄仕通揮手讓助理出去,他目光落在晨晨身上。

    晨晨雖說自小膽大,但對薄仕通還是很害怕。

    晨晨向祁月身邊兒縮了縮,張了張嘴,還沒說話眼淚就又落了下來。

    祁月心裏着急,不忍心去苛責晨晨,瞪了一眼薄仕通怒氣才消了消。

    她目光擔憂的看着晨晨,手不住的安撫着:“怎麼了晨晨,從哪裏受委屈了?奶奶給你做主。”

    晨晨睫毛顫抖,說話的聲音還帶着些哭腔。

    “言綿不要我了……”

    他從來沒有表現出這樣脆弱的模樣。

    “誰不要你了?”

    模糊的哭腔讓祁月沒聽出來是誰。

    “言綿。”

    話是薄仕通說的。

    “言——?”祁月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怎麼會,她不是最喜歡你了嗎?”

    ——可言綿跑出去的時候看他的眼神他也絕對沒有錯過。

    晨晨年紀不大,看不出來其中的具體意思,但瞬間而起的心慌卻半點兒都不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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