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臨的聲音自電話聽筒內傳出來,“是不是要告訴我應岱的事?”
“……”
“他還好麼?”
長出了一口氣,時臨嗓音暗啞低沉。
自之前爲時淺在應岱的事情上做了些打聽,對於應岱的情況,時臨便有了部分了解。
車禍很嚴重。
可以說,他最不希望發生,最不想要看的狀況,大抵是真心逃不過了。
確實挺排斥的,時臨真是沒法接受應岱身上落下殘疾。
在時淺過去醫院的這段時間內,時臨在這件事上,已經做了更加細緻的考量。
“不是太好。”
時淺默了幾秒,吸了吸鼻子,語氣有些不由自主的低。
“醫生說,他的腿不一定能夠保住,後續的治療還蠻重要的。”
果然。
時臨聽着時淺的講述,原就不好看的臉色,愈發變得明顯。
“爸,你知道他家裏人的聯繫方式麼?醫院這邊還需要他家裏人過來簽字。”
時淺握着電話的手指緊了緊,努了努嘴,在說到比較關鍵的問題時,她的表情特別嚴肅。
“我是想要簽字的,可醫生說,我簽字沒用,不讓我籤。”
“應岱家裏那邊,我給過消息,這樣,我等下再打個電話催一催,淺淺,你也別太着急了。”
“……”
“你目前在那邊做什麼?不若你先回來吧,應岱做了手術,他也需要休息,你長時間在那邊耗着,實際也幫不上太多忙。”
若是沒有結果,有些接觸那真的便大可不必了。
時臨不希望時淺憑白消耗她的感情,只是,現在的確也比較棘手。
他問過田邵了,時淺剛剛做過催眠,她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再度重新接受催眠。
那也就是說,現如今,應岱在她腦袋裏的記憶,他沒辦法再動,他處理不了。
若是太過勉強,去強行阻斷什麼。
時臨自認,那未免有些過於滑稽。
仿若情景重現,區別只在於,之前他強行介入,強行去拆開的是時淺與慕子琛,而如今,變成時淺和應岱。
這兩種狀況,呵,時臨還真沒辦法說,哪一個會讓他在情感上,相對好接受一點。
不,嚴格意義上講,他都不好接受,他都覺得厭惡。
慕子琛,應岱,各有各的讓他嫌惡的點。
他之前不去挑應岱的毛病,並不代表他就沒有毛病。
“爸。”
時淺聽着時臨的提議,又深吸了幾口氣,半仰了仰頭,稍稍緩解平復着情緒。
“我耳朵聽不到了。”
“……”
“我剛剛發現的,您知道爲什麼嗎?我在這方面,我沒有印象。”
“……”
“爸,我怎麼會變成一個聾子?我是暫時性的,還是長時間的?我以後,究竟還能不能好啊?”
時臨被時淺問的愣了幾秒,確實有疏忽的地方。
在這一塊,他此前沒有同田邵做溝通。
他忘記了,也沒怎麼想過,要提前在時淺的腦子裏編織一個謊言。
事實上,他應該想到的,畢竟那樣的話,現下會少很多麻煩。
“爸?”
“耳朵的事,淺淺,你不用擔心,只是暫時的,你很快就會恢復健康。”
“……”
“不是同你說過了,你現在有腦震盪,你受過撞擊。”
“那我到底是什麼原因腦震盪的啊?”
有點急,因爲太想要知道答案,在這會,時淺有些掩飾不了的急切。.七
“淺淺,怎麼突然會在這個問題上,你這樣好奇?撞擊是幾天前,你非要開車出去玩,然後同別人發生了碰撞。”
“……”
“對方被你撞的不輕,但好在沒什麼太大的問題,我這邊出面賠了錢,解決掉了。”
人在說謊的時候,下意識的,會話變得多起來。
時臨在這點上,同樣不能免俗。
講真,他是可以將謊言說的更加完美一點的,只是,確實也緊張了,不論時臨承認與否,他到底是做了虧心事。
“我撞人了?”
被時臨的話講的心底產生了愧意,對現下的時淺來說,要她太多的去質疑時臨,那並不可能。
她會動搖,可只要時臨不顯露出太多問題,她就會下意識的願意去相信時臨的每一言每一語。
“爸,那這次的事,這算是報應麼?”
“……”
“因爲我先做了錯事,所以,上天報應到了應岱身上。”
“……”
“他的腿……”
“淺淺。”
眉心狠狠地擰起來,時臨兩片脣瓣抿成一道筆直的線。
“不要胡思亂想,你同應岱,你們兩個又沒有結婚,談什麼報應到他身上?”
“……”
“再說,你要知道,你之前的那次事故,你受的傷比對方重,被你撞的那個人,她好手好腳,腦震盪,耳朵失聰的是你。”
時臨開口飛快打斷時淺的話,原就是他隨口編出來的藉口,他沒想到,時淺居然那麼當真。
關鍵,當真了,那也就算了,好歹,那也是他希望看到的結果。
問題是,她硬生生的將他的謊言同應岱相關聯。
時淺的這種想法,讓時臨打心底裏的犯膈應,噁心的不行。
“行了,我看你在醫院就只會胡思亂想,你立刻馬上給我回來,淺淺,你不是醫生,你要知道,在救治上面,你幫不了任何忙。”
“……”
“你還是回來好好休息,這一定也是應岱希望看到的,他不會想要你在醫院裏面自我爲難,他不會想要你難受。”
不再是商量的語氣,直接替時淺做了決定。
時淺還沒有迴應,電話那端,時臨已經將電話單方面掛斷。
站在時淺身後的保鏢電話響起來,時臨將電話轉而打到保鏢的電話裏,他在聽筒內徑自同保鏢下達命令,態度明確的要保鏢將時淺帶回別墅。
事情瞬息間發生的特別快。
時淺整個人都還是懵的,然而,她已然在被動中,被保鏢架着從醫院裏帶走。
醫院樓下,在上車之前,說不上是不是有什麼感應,擡頭,時淺同站在樓上的慕子琛視線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