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腰,坐到車子裏。
在車子發動的時候,時淺隔着窗子,帶有幾分小心的又一次向外看。7K妏斆
以現下的角度,她是什麼都看不到的。
所以,委實就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時淺原本也沒指望可以瞧見什麼。
慕子琛,慕子琛。
在心底一再的默唸着這個名字,時淺皺了皺鼻子,放在腿上的雙手來回絞扣。
坐在副駕的保鏢透過內視鏡,瞧見時淺複雜的神情。
思忖了幾秒,扯脣開口。
“時小姐,是有什麼事情麼?”
“嗯?”
有點被驚到,肩膀一瞬就繃的很緊,時淺囫圇個的吞了下口水。
“怎麼會突然這麼問啊?我能有什麼事情。”
“……”
“我只是在想應岱的事,他剛剛出了手術室,我應該過去他的病房看一眼的,我覺得,我們真的不該就這樣離開。”
時臨在時淺的印象中,他平素裏是一個行事比較刻板,教條的人。
按道理,他並不該像今天這樣,過分的冷漠。
連讓她再多過去看一下應岱的時間都不給,在這個問題上,時淺不太確定,到底是不是時臨同保鏢在溝通上出了問題。
她嚴重懷疑,保鏢是會錯了時臨的意思。
“抱歉,時小姐,這是時總的要求。”
“……”
“時總說的沒錯,應總那邊,他還處在昏迷當中,您就是過去看了,也沒有任何意義,而且,比較浪費時間。”
頓了下,浪費時間四個字被保鏢講的語氣很重。
有點被保鏢的話噎到,扯了扯脣角,時淺不再開口。
不去也就不去吧。
反正,她說去看,也就是走個過場。
時淺對應岱,她沒忘記,她也忘記不了,她感覺很彆扭。
應岱在她腦子裏,在她心裏帶給她的感覺,同他本人實際帶給她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就像是兩個人。
時淺覺得,她心裏面,她在意擔心的那個人,好像是另外一個人。
代替。
脣齒間無聲的默唸,時淺不受控制的又在想慕子琛。
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長長的睫毛在各種各樣紛雜的想法下顫動,時淺真的不太知道,她現下到底該想些什麼。
她有點沒有方向,有點迷失。
醫院,慕子琛一直目送時淺的車子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內。
回過身,他伸手將電話從褲袋裏摸出來。
“她沒有恢復記憶。”
“……”
“我分明已經出現在她面前,同她說了很多話,也同她有很親密,很熟稔近距離的接觸,可她沒有記起我,甚至,她將那個應岱當成了她的摯愛。”
帶着掩不住的氣惱,慕子琛在同田邵通話的時候,情緒化相當嚴重。
“抱歉,慕總,在這點上,我以爲,我之前已經同您說的很清楚,我有對您做過知會。”
“我現在想聽你說的不是這些東西,我需要的是你來解決這件事,讓她儘快想起我。”
“田邵,她的催眠是你做的,你不可能沒有辦法,你一定還有法子。”
田邵在電話另一端靜默的聽着慕子琛的話,伸手無奈的摸了摸鼻尖。
辦法,可能的確不是沒有,關鍵是,現在他無從施展。
他沒有機會再度進入時臨的別墅。
有些事情,若是做的太過刻意,難免打草驚蛇。
他向來不是個喜歡麻煩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要是可以選擇,他從來都不想參與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裏面。
“慕總,您不需要這麼焦慮,還請您耐心等待一下。”
“……”
“時小姐她即便沒有馬上恢復記憶,那我想,她在看到應岱的時候,也不可能真的把他當成什麼愛到不行的對象,人都是有感覺的,尤其在這方面,我有做對應的措施。”
“……”
“以您同時小姐之間的感情,事實上,這並不是我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的,您不需要過於神化我,時總那邊,他其實對我能夠做到的能力範疇,他的預估值就有些過高。”
時臨怎麼想的,慕子琛半分興趣也沒有。
他現下整個人陷入了無法壓制的焦慮,急躁。
“我不想要聽這些。”
“……”
“田邵,你只要告訴我,到底還可以不可以想些辦法,還有沒有什麼法子加速她恢復記憶,你做不到的,如果我可以……”
“沒有。”
田邵不是不想要轉圜,只是,慕子琛將他逼的很緊。
而且他相信,以慕子琛現下的精神狀態,若是他兜圈子,說些有的沒的,怕是隻會讓慕子琛更生氣,讓慕子琛的情緒更糟糕。
“抱歉,目前最好的辦法便是將一切交給時間,我希望您能夠耐下性子,不會很久,我保證,絕對不會很久。”
“……”
“慕總,在時家別墅,您應該有您自己的人在裏面,或許,與其在這裏同我求助,您不如讓您的人給時小姐帶些消息。”
“……”
“但這些其實沒什麼做的必要,做的多了,一旦被時總髮現,您麻煩,我也麻煩,時小姐,她的日子也同樣不會好過。”
將電話掛斷,慕子琛單手抄袋,背脊挺直的在長廊的窗邊站了很久。
轉身,擡腳直接朝着應岱的病房走進去。
對時淺的事情,慕子琛現下無計可施,然而,對應岱他還是有些辦法的。
他也真是很想要好好見一見打他女人主意的老男人。
安靜的病房外,伸手將門推開,慕子琛一眼便看到病牀上,蒼老衰弱的應岱。
應岱人還沒醒,躺在牀上,一副有出氣沒進氣的廢物模樣。
微扯了扯脣瓣,慕子琛大步走過去,站在應岱病牀邊。
應岱臉上戴着氧氣面罩,慕子琛嘲意十足的盯着他的臉看了幾秒,而後視線下移,落到應岱那半殘了的腿上。
覬覦他的女人,應岱就活該落得這樣的下場。
應岱如今的禍事,完完全全是他自找的。
抿脣靜忖了幾秒,驀的,慕子琛將手伸向應岱的氧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