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開門?”言小幼詢問一聲,便朝着門前走。

    雲空沙忽然伸手攔住她:“我去。”外面究竟是個什麼情況還說不準,言小幼大約真覺得自己能糊弄鬼了。

    雲空沙將力氣凝在拳頭上,示意她們二人到桌子後面,然後猛的一拉。門外那個人整個人都是靠在門上的,這一番動作,竟讓她直直的摔倒在地上。

    藉着忽明忽暗的閃電,幾人看到了地上模模糊糊的影子。

    “呼……”紅拂長出一口氣,原來是個人呢。

    言小幼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依舊是不露聲色:“我就說咱們堂堂正正,哪裏來的鬼,單你這個膽小鬼罷了。”

    紅拂拿手戳她腦袋:“要臉不要?”

    雲空沙無奈看着她倆:“救人不救?”

    言小幼一拍腦袋:“當然得救!”說着便着急忙慌的跑過去,將人扶起來,將人扶進房裏。

    藉着油燈的光,這纔看清,這女子竟穿着一身嫁衣,只是已經被泥土和雨水糟踐的不成樣子,細細看來,她耳廓裏還有沒被沖走的泥塊。

    她左手手指磨破了,右手死死攥着一枚已經彎的不成模樣的粗鐵釘,手心裏的皮肉也被鐵釘磨壞了。言小幼試了一下讓她鬆開手,她卻像抓着什麼依託似的,偏生不肯松。

    言小幼便讓雲空沙去燒了熱水,給她擦臉洗澡,包紮傷口,尋了一套自己的衣裳來好歹給她換上。做完這一切,又守着她,將她那一身被泥垢沾的不成樣子的嫁衣洗淨。

    忙活了一陣,那女子終於悠悠轉醒。言小幼看她一眼,並不疏離,也並不熱情,問了一句:“醒了?”

    女子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點點頭,開口問了一句:“這是哪裏?”大約是聲嘶力竭的吼過,嗓子的厲害,這一說話還能帶出血來。

    言小幼依舊是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點心江湖。”然後開門喚了雲空沙一聲:“治嗓子的那個藥,你還有沒有?”

    雲空沙正坐在櫃檯後面算賬本,聞言頭也不擡的隨手一丟,藥瓶便穩穩落在言小幼手裏。

    自然還是有的,那見鬼的神醫對紅拂十分大方,這種一粒見效的小藥丸,他可是給了紅拂慢慢一瓶。雲空沙那煙燻的嗓子,也不過一粒就好了剩的自然不少。

    言小幼接了藥瓶,衝他招招手:“謝了!”

    倒了一顆給那女子,女子沒有絲毫猶豫便吃了下去。沉默了一會子,女子的嗓子大約好了不少,雖然開口仍是沙啞,卻不再帶血了。

    便開口道:“救命之恩,無以爲報。”

    “這裏可沒有人要你以身相許,下面那小郎君是我家老闆娘的。”紅拂推了門,端了一碗麪來。因爲肚子已經不小行動十分遲緩,但這並不妨礙她嘴上犀利。

    言小幼早就習慣了她開玩笑,只是笑笑:“祖宗,你怎麼上來了。”

    紅拂將手裏的面放下,甩甩手:“燙死我了!”然後衝躺在牀上的女子努努嘴:“給她的,給老孃熬的好雞湯,全用來給她煮麪條了。”

    言小幼將面端過來餵給女子,嘴裏還忍不住絮叨:“你看你,就這麼張尖酸刻薄的嘴。明明好心好意給人家煮了面,怎麼就嘴裏吐不出象牙來呢?”

    紅拂氣極:“言小幼你那張嘴不想要了不是?老孃挺着大肚子煮一碗麪容易麼,拐着彎說老孃是狗?”

    “好好好,我的錯!”言小幼一邊餵飯,一邊無奈的笑着賠罪。

    “懶得理你!”紅拂徑直關了門出去,這一番折騰下來,她着實夠累,總要歇一會去。

    屋裏女子頗有些不安:“剛剛那位姐姐可是生氣了……”

    “她哪天不生個百八十回的氣!”言小幼笑道:“她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腸軟着呢。你可是有口福了,我伺候了那麼久,都沒有喫過那祖宗下的面,倒是便宜了你去。”

    門外還未走遠的紅拂不由得帶了幾分舒心的笑,自己嘀咕了一句:“言小幼這小妮子……”

    那女子吃了一碗麪,恢復了些精神,靜靜的看了一會兒言小幼,開口說了一句:

    “他們,把我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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