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點心江湖之住店請下單 >38.水映月(一)
    江湖動盪怎麼說也沒有動盪到這裏來,點心江湖日日門可羅雀,終歸是無聊。

    言小幼實在閒不住,就用樹枝撐了個籮筐,在裏面放了一把穀子,長長的線將木棍幫了,準備捉麻雀玩。

    紅拂便笑她:“如此可算看出你有點大戶人家小姐的模樣了!”

    “嗯?”

    紅拂便道:“又不是冰天雪地,沒出覓食,烈日炎炎的,怎的會有鳥雀來冒你這險?”

    言小幼不以爲意:“說不得有鳥雀同我這般閒呢?”

    紅拂白她一眼:“人家閒了,就要拿着命來湊你的趣兒?好生沒有道理!”

    雲空沙合了書本,將言小幼上次玩過的骰子又拿了出來:“老規矩,玩不玩?”

    言小幼十分得意:“還是我傢伙計捧場!”

    紅拂奪了骰子:“我先來,讓你們家老闆娘講個故事,兼職要把人下個半死,最好哪一把都不要輪到她。”

    轉了一輪下來,雲空沙點數最高,六六五。

    雲空沙思索了一下,講了一個。

    說一個叫做申屠澄的書生,走馬上任路上被風雪迷了路途,深山老林裏遇了一戶人家,借宿一晚求娶了人家的女兒。等到同人家生兒育女以後,故地重遊,方纔知曉那女子本事山中猛虎所化,女子同他訣別之後便迴歸山林。

    只道是訣別之日猛虎長嘯,響震山林,草木豐滿,白露微霜,倒是引人唏噓不已。

    唏噓了一陣子,紅拂便笑:“我道是何種花好月圓的際遇,原是于山中去了個母老虎回家。你說咱們這裏,可不也是深山老林裏的屋子,說說吧,你倆誰是精怪變的?”

    言小幼笑罵她:“去你的吧!好好一個人偏生長了張嘴。”接着看向雲空沙:“讀得倒是快,已經到了《太平廣記》了麼?”

    雲空沙聽了誇讚,頗有些害羞,耳根竟有些紅了。

    “得了!得了!”紅拂打破她們二人之間那有些微妙的氣氛:“這一本那一本的,好聽就成了,欺負我書讀得不多還是你想培養個狀元郎出來?”

    “狀元郎麼?”言小幼看看雲空沙:“也未嘗不可。”

    雲空沙摸摸臉上的燒傷,笑道:“老闆娘別那我打趣了,儀容過不了關,怎麼入的了仕途。”他倒是並不覺得多難受,本就是他自己燒的,他做過的事從來沒有後悔過。

    “說不得紅拂家那見鬼的神醫哪一天逃難來到了我們這裏,你這張臉可不是有救了麼!”言小幼說着,隨手接過骰子:“接着來,下一輪。”

    等她丟完,紅拂接過去,嘴裏嘟噥着:“你就不盼人家一點好處。”

    結果還是逃不過最大的點落到言小幼手裏。

    言小幼捏着骰子,沉思一會:“你們可知,有這麼一個說法。說是殯葬用的紙紮人,是大有講究的,尤其是那童男童女,一定要是紅男綠女,且玩玩畫不得眼睛的。”

    紅拂嫌棄一般皺皺眉:“你能不能不要開口便是這般詭異的東西,講個書生落魄、狐狸報恩的故事多有趣兒?”

    “有什麼有趣的?”言小幼道:“不過是一羣落魄書生自己編的風流故事,你見哪一個做了大官的去寫這麼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言小幼接着說:“到時候換你來講,這次到我,我講,你聽着。”

    紅拂無奈:“你講你講,誰讓我寄人籬下身不由己呢。”

    “祖宗,您什麼時候有過寄人籬下的自覺我該去謝菩薩了!”言小幼笑道,接着講:“這裏面可是大有講究,因爲這紙紮人,原是給已故的亡魂引路來的,只有針扎的眼睛,才能開了陰眼,看到黃泉道。若是用筆點了,紙人便有了靈,有了靈便看不見陰間的路了。”

    “若是用血點了眼睛,那更是另一種說法了。”言小幼道:“我曾經聽人說過一個紙紮匠,叫做水映月的。這個紙紮匠手藝好的出挑,但卻沒太有人請他,因爲此人......”言小幼定定的盯着門外,聲音漸漸弱了下去:“邪乎得很......”

    雲空沙同紅拂見她這般反應,也不由自主的朝門外看了一眼。

    這一瞧不得了,正好一個乾癟的老頭正遠遠的走過來,模樣長得讓人看一眼便讓人心生恐懼。最可怖的是,這老頭背上,竟然揹着一個比他還要高的紙紮人。他應當是擔心紙紮人的叫在地上磨壞了,時不時將它往上託一託。

    幾個人看得都是目瞪口呆,雲空沙不禁喃喃說道:“老闆娘,你這張嘴怕不是真的開過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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