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裙的袖子掃落了那一沓銀票,紛紛揚揚的紙張飄落了一地。

    商不負眼疾手快,抓住了言小幼的手。

    正當此時,好巧不巧的,雲空沙推門而入,回光落在言小幼被商不負抓着的手上,眼神變得晦暗不明。

    言小幼不着痕跡地掙開商不負的手,只淡淡說了一句:“商宗師既然還傷着,這等出手救人的事還是少做一些吧,言小幼皮糙肉厚,不怕擦這麼一下的。”

    雲空沙臉色稍霽,對商不負道:“是啊,宗師當心扥裂了傷口,我們家老闆娘素來冷心冷肺,不會領您的情的,宗師當心得不償失。”

    言小幼聽他將“我們家”三個字咬得極重,便知道他是存了較量的心思的,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心中暗忖:商不負留在此處果真是個大麻煩,若是不盡早將人請走,二麻子可是要在醋罈子裏泡透了。

    商不負笑笑:“如此,在下還是要多謝雲少俠提醒了?”

    兩人四目相對,私下裏卻在暗暗較勁,似是有一股子暗流在二人之間涌動,不死不休。

    言小幼有些無奈,只是笑着拉住雲空沙的手:“你此番下山可是耽擱了不少時辰,可給我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

    雲空沙的目光甫一裝上言小幼,便冰消雪融了,只剩下滿身的溫柔,溫和的語氣中甚至還帶着點撒嬌的意味:“老闆娘這般吝嗇,連買米和麪的銀錢都要不夠了,哪裏有錢來賣什麼好東西?”

    話是這般說的,但是他依舊是從身後的竹筐中拿出一個裹得很好的紙包遞給她:“諾,沾了芝麻的糖葫蘆。”

    商不負暗中撇了撇嘴,心道往日並不曾見她喫這般甜膩的食品,想來是不喜歡的,這雲空沙果然沒有用對功夫。

    還不等他心中笑完,言小幼已經帶着滿滿地笑意接過紙包:“算你還有點良心。”

    紙包打開,鮮紅的山楂果上裹着一層暖黃色的透明糖漿,糖漿上站着的白芝麻粒粒分明,果真是誘人的緊。言小幼將糖葫蘆遞到雲空沙嘴邊:“分一個給你。”

    雲空沙本來想同往常一般拒絕,但是話道嘴邊又咽了回去,低頭咬下一個糖葫蘆,不漏聲色的朝商不負的方向看了一眼。

    商不負看得出他耀武揚威,看得出的的炫耀。

    心中雖然不屑,卻覺得被言笑晏晏的兩人灼傷了眼睛。

    他曾經對言小幼漠不關心,甚至將她當做是一個甩不掉的負累。

    他們分別的那一刻,他甚至是輕鬆地,感覺像是甩掉了一個累贅。

    可是當他意識到他對她似乎存在這一種叫做愛的感情時,他已經走過了千山萬水,離着她落腳的小店十萬八千里了。

    情感對於浪子來說是一種負累。至少商不負一直都是這般認爲的,他不可能爲了所謂的愛情斬斷翱翔的翅膀。

    可是走的越遠,思念就像是越纏越緊的菟絲子死死地將他纏住,當初對於言小幼漠不關心的愧疚一次一次漫上心頭,幾乎成了他的夢魘。再見不着她,怕是要生心魔的,商不負想。

    於是,兜兜轉轉,他竟然又回到了這裏。

    可是這裏變了,陰森恐怖的黑店已經變成了四季開着鮮花,無處不帶着人情溫暖的點心江湖。

    當初纏着他問東問西的小姑娘,如今眼睛裏盛的居然是全另一個人的喜怒哀樂。

    商不負感覺到了莫大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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