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將女生猛 >宿世憑誰問因果(12)
    掌櫃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錦繡坊雖說是個戲園子,不過關起門來也做些見不得人的生意。也有些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圖新鮮上那處去,又不敢聲張。那些東西許是哪個公子賞的,又或許是趁人不注意順手偷的,總之我也不知道了。”

    “你這不是沒說麼?”許南枝眉頭一皺,盯着掌櫃的,柳眉倒豎:“你先前不是說,只要從生死臺上下來,便將這物件的來龍去脈全數交代了麼?怎麼……”

    “我左右是把我知道的都說了,你若是不信我也就沒有辦法了。”掌櫃的正色道,倒是不像是在說謊。

    “帶上那塊玉珏,我們走。”江雲鶴隨手解了腰間錢袋,丟在了掌櫃的面前:“今日之事,不許聲張。"

    那錢袋沉甸甸的,一看便知價值不菲。掌櫃的得了錢財,自是歡喜,連連說是,也不願意再深究半點。

    “主子,我們接下去……”牧之不解,忙開口問道。

    “備車,送許姑娘回家。”江雲鶴把玩着手中的玉珏,漫不經心道。

    “那陳家公子……?”

    “帶人去抓吧。”江雲鶴略沉吟了一番,又道:“玉沉,你帶人去,連夜將人帶回來。”

    一羣人浩浩蕩蕩地走了,黑市之外,睿王府的馬車已然候在外頭。這會兒已然宵禁,只有睿王府的馬車才能在街道之上暢通無阻。

    方纔發生的一切有些亂,許南枝是昏昏沉沉地被人領上了馬車。江雲鶴緊跟着上了車。如今車上便只剩下了江雲鶴和許南枝兩人。兩人誰也沒說話,許南枝只是發愣,而江雲鶴卻是自顧自地研究着手上那塊黑玉玉珏。

    許南枝略略一想,終於開口問道:“殿下您是不是早就,知道陳家公子的下落了?”

    漫長的寂靜之後,許南枝先一步開口,打破了車中的沉寂。江雲鶴這才收了手中的玉珏,看向許南枝的方向:“我先前以爲阿沅貌美,淡妝素衣便是極好,如出水芙蓉。今日瞧着了阿沅一襲男裝,不料更顯丰神俊朗,活脫脫一個俊俏少年郎。果真是人生的好看,穿什麼都好。”

    江雲鶴答非所問,分明是想避開許南枝的問題。但許南枝哪裏是這般好糊弄的,見狀也是明白了幾分。一時間怒氣上來,冷笑道:“殿下既是什麼都知道,又何苦同我打這個賭約,難不成逗着我玩很是有趣?”

    "阿沅果真聰明,什麼都瞞不過你去。”江雲鶴正色道:“不過你有點說錯了,我手底下的人兩日前便尋到了陳家公子的住處,但有幾件事還沒查明白。"江雲鶴臉色微變,盯着手中那塊黑色玉珏,略略出神。隨後將玉珏好生收了起來笑道:“不過阿沅厲害,輕而易舉便尋到了我要尋的東西。”

    "你要尋這黑玉?”許南枝仿若是聽到了什麼要緊的事情,忙忙開口。

    “這東西可不一般,陳閣老一家老小的性命可都系在這東西上頭。”江雲鶴雲淡風輕地說着,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和警覺:“怎的,阿沅也對這黑玉感興趣?”

    “沒……沒有。”許南枝並不敢暴露心跡,故而連連擺手,只說:“我從未見過這般稀奇的東西,心生好奇罷了。”

    她訕笑兩聲,江雲鶴卻並不再說話。許久之後才淡淡地說了一句:“這世上許多東西,好奇不得。譬如這黑玉,既是繫了陳家的身家性命,那便必然不是什麼普通物件。”

    許南枝驟然擡頭,對上江雲鶴試探的目光。他臉上噙着淡淡地笑意,但笑卻不達眼底。他的眼中神色複雜,更多的是試探和一片寒意,叫人不寒而慄。

    “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想是知道該怎麼做。”

    許南枝一愣,隨即回過神:“殿下說笑了,什麼黑色玉珏,小女從未見過。不過……”她話鋒一轉又接着說道:“我那好友敘白……”

    江雲鶴朗聲一笑:“到了。”

    許南枝倒是不急着走,隻眼巴巴地看着江雲鶴,彷彿是在等着他回答。

    “人,我送回良雲閣了。”江雲鶴聲音變得陰沉了一些:“不過,你個閨閣女子,那樣的地方……罷了,快些回去吧。”

    許南枝下了車,這次的車馬倒是停的極是地方,在顧府角門之處,一個極其僻靜的窄巷子裏。翻過那堵高牆,裏頭可就是許南枝的鹿鳴軒。

    她略怔神,睿王府的車馬呼嘯而去,到底消失在了茫茫的雪夜之中。

    她下意識撫上腕上帶着的那隻鐲子,上頭一株黑色蓮花悄無聲息地綻放着,卻更添上幾分詭譎。

    觸手溫潤,她方摸過那塊黑玉,分明一樣的質地,仿若連上頭的紋路都一樣的讓人心驚。

    黑玉,這些黑色玉石之中到底藏着什麼樣的,祕密。

    黑夜之中,許南枝悄無聲息地潛回了鹿鳴軒。夜已然深了,院子裏只有零星幾個值夜的家丁在走動。芸其扮做她的樣子,躲在她的屋子裏,這會兒早就呼呼大睡,不省人事了。

    沒心沒肺的丫頭……許南枝笑着看了會兒,到底是沒忍心把人叫醒。索性和衣在窗邊的矮榻之上躺下。

    冷……真的好冷。

    四周是潮溼的一片黑暗。那樣一個潮溼且擁擠的山洞,洞口雜草叢生。洞外頭是凌亂的腳步聲,那是在尋他們的人。

    她躲在母親懷裏,嘴被母親死死捂住。她在夢中,努力去瞧,卻發現連母親樣貌都變得模糊不清。

    記憶裏那永遠溫暖的母親,漸漸變得冰涼而虛弱。母親半倚在山洞的石壁上,用山石間的露水替她潤了潤因乾渴而皸裂疼痛的脣瓣。

    母親終於費力的坐起來,隨着動作,是母親的一聲悶哼。她看見有紅色的液體沿着母親的肩胛緩緩滲出來。湖藍色的衣服早就髒污一片,肩胛之處是大團大團的黑紅色,那是血跡。

    她忍不住驚呼,可聲音還沒來得及發出來,就被母親生生捂住嘴。

    “阿沅,聽話,不許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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