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去的車上，林漱並不避諱司機李大軍，轉頭問楊菲妍：“你怎麼看待。”
沒有主語，楊菲妍猜林漱在問‘怎麼看待美想剛剛的威脅’，想了想，試探的說：“美想的條件太過分了，我們答應不了，不管怎麼談，最後都只能是鬧翻，這點我們早想到了，也有了應對方案……所以按方案執行就可以了？”
美想的條件是被他們收購，金錢很誘惑人，300億人民幣，這輩子她想都不敢想的數字。
她只是個胃疼去醫院買藥，因爲藥價43，於是很不好意思朝醫生說‘我沒有錢，能不能開便宜點’的貧窮女生。
300億啊！
真應了那句話了，有門路的幾千萬不是事，天生低賤的幾百塊難死一家人。
如果放在一個月前，她會勸林漱答應，錢到手纔是錢，理念、夢想都可以丟。
自從她見到谷歌的800億收購價後，對於金錢概念模糊了，看得越來越輕，不如追求一些虛浮的夢想。
剛剛全程的談判，她都是看笑話姿態聽美想的人講條件，只覺得他們可笑。
就這種氣度還想收購我們全民，真是癩蛤蟆想喫天鵝肉，跟以前那些學長只用‘空口的愛’去表白她一樣。
林漱問的其實不是這個，不過提起這個難題也行，林漱沉聲道：“美想的威脅不可小覷，現在我們回公司準備C計劃，一定要確保供應鏈不出錯，最少也要先把三十萬第一批預售量給做出來，這點是我們全民第一大事。”
“是。”楊菲妍應着，掏出手機聯繫各部門，關於供應鏈的變動，以及馬上準備開會——咱們全民要開戰了。
林漱極爲正視供應鏈的事，他並不認爲吳明德是唬他們，是真有辦法，一定程度控制手機供應鏈。
手機價格如此昂貴有多重原因，經銷商體系層層漲價、外國專利授權費高、高通芯片貴，各種稅，自建工廠的成本，國外手機品牌高價策略挾持國內品牌，准入門廊艱難。
其中林漱認爲決定性因素，是默契。
某種維持高價的默契，或者說協議才能逆時代潮流。
吳明德不知道是不經意，還是已經成爲行業公開共識，他提的手機廠商定期聚會，告訴林漱很確定一點。
國內各大手機廠商形成某種維持高價的默契，就像各種托拉斯一樣，一個行業組織去決定售價，獲得高額壟斷利潤。
說托拉斯可能還是高看了他們，大概是祕密結社這種私下組織，見不得檯面，靠默契和利潤維持運行，核心是不打價格戰。
至於爲什麼能在華夏形成這種組織，林漱就不知道了。
或許有什麼強人牽頭。
雖然少見，但不代表沒有，國內其他產業也存在類似的默契組織，比如某X和X某，他們的產品統一低級又貴，作爲競爭對手這麼默契，讓人不相信裏面沒鬼。
總之一點，吳明德絕對不是在開玩笑，他們真能卡全民手機供應鏈的脖子，讓全民手機無法生產。
缺乏零件的全民手機，最終只有黯然退市。
當然，依舊那句話，現在是2015年，網絡社會，就算有這種組織在，也不敢過分招搖，林漱有辦法應對。
C計劃是早早應對可能存在的‘隱祕結社’而確立的計劃，也從業世達上知道，美想的隱祕結社並不能控制整個行業，這就代表全民科技贏面很大。
稍稍放心，林漱暫時不考慮供應鏈的事情，他現在另有感觸，等待楊菲妍那邊安排完畢會議事情，乾脆直白問楊菲妍：“你覺得我們全民科技是邪惡的嗎？”
“邪惡？”楊菲妍眉眼的雙眸疑惑不解的眨着，根本不能理解林漱的意思。
“肯定是邪惡，而我正是邪惡軍團的大魔王，林漱是也！”林漱朝向楊菲妍，臉上溫和笑着：“你看，就像吳明德說的那樣，現在的智能手機市場多麼繁榮，多少人因此獲益，靠暴利手機行業買房買車，過上中產階級生活，而我們的全民科技，這一個腰斬定價，直接讓繁榮的手機市場停滯朝前，全行業都因爲我們全民手機攪局而焦頭爛額，催促研發部門跟進技術，和供應商談判降價貨品，一團亂麻。”
這話讓楊菲妍非常不認同，難得再一次用堅定的語氣發表自己的看法：“手機行業暴利根本是建立在剝削消費者上，繁榮的手機市場也是因爲壟斷，並不是代表它們就是好人，我們全民科技是影響到一部分人生活，但就像你曾經說的那樣……”
楊菲妍想到曾經林漱說的話，微微一個發愣，繼續說：“不是所有人都是人，要想創造更大的福祉，只能犧牲少部分人，我們不是聖人，我們只能如此。”
“平價智能手機，讓更多人享受到科技帶來的便利，這是造福更多人的事情，我們絕不是邪惡軍團。”
這個世界不存在沒有犧牲讓所有人幸福的辦法，就說一點，你不犧牲罪犯的邪念，把他們槍斃，那麼你只能犧牲良善的市民，滿足罪犯的惡意。
不是死的人已經死了，就可以原諒犯罪者，這並不公平——對死者不公平，對死者的生者也不公平。
林漱微微發愣，當年那個一門心思跟他據理力爭人要講現實、要爲了自己而活的姑娘，竟然在今天談福祉，給他好大的驚詫感。
似乎是一直跟在他身邊，從沒有離開過的關係，楊菲妍變了很多，變得有些像他了。
不知道是好是壞。
林漱又略微苦惱，打算再觀察觀察。
暫時不想這件事，林漱側身轉向窗外的景物，用只能自己一個人聽到的低聲說：“只是突然有點小小的疑惑，有些不知道自己選擇的路對不對，就如谷歌說客講的那樣，800億這筆錢拿下，瀟灑一生比辛苦打拼事業幸福多了，如果換做是他，他一定會選擇800億。”
谷歌託人給收購方案，上面800億數額屬實震驚到林漱。
老實說他一直聽別人評價龍姬值1000億，但不認爲真有人會拿1000億買龍姬。
這真有人拿800、1000億都是天價的收購價，他震驚後，心動了。
拿下錢，他不需要考慮什麼手機行業的圍堵、供應鏈難題、公司的發展、技術來源成迷的風險。
人生瞬間輕鬆，直接去中東當土豪，改國籍娶80個妻子，一個國家娶一個，從8……，還是18到30，十二生肖，十二星座全集齊。
這輩子何其瀟灑。
但是隨後又有某種不甘，既然老天給了他重生一次，又有這麼多技術，再次追求前世一樣的金錢和鹹魚人生真就適合他嗎？
他真就甘心一輩子就這樣，死後不留下什麼嗎？
不行啊！
想要在這個世界再留下什麼，想要既有瀟灑人生，也想要讓這個世界更加光輝燦爛。
在死後，世界依舊留下他林漱的名字。
或許正是因爲他深層的這種想法，才獲得平價商業系統，既然如此。
爲什麼還要疑惑。
林漱搖搖頭，掃掉這些無意義的想法，心裏知道會生出這些疑惑的原因，他只是一個普通人，面對巨大誘惑，自然會迷惑。
這很正常。
不過，他之後不會了，全力向着全民商業帝國進發。
他是林漱，是成年人。
鹹魚生活和頂峯事業，都要。
林漱轉回頭，望向楊菲妍嬌媚的臉蛋，開起玩笑：“菲妍，你發現你最近胖了嗎？”
“啊！”楊菲妍立馬驚慌了，最近因爲曾經的胃病又犯了的關係，吃了幾天藥。
而吃藥很容易發胖，之前發胖過，這不能行，不能發胖，要一直漂亮。
在楊菲妍驚慌之時，林漱又說道：“騙你的，其實還是太瘦了，應該多喫點，有肉感纔可愛。”
“林總！！”楊菲妍氣惱了。
所以說，林漱的小男生心態很無趣。
好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