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兩人幾乎是同時看見了門口站着的兩位不速之客。
林柯露看見虞間就來氣，憑什麼她可以活得這麼自在，自己卻要在那個家裏謹小慎微，生怕惹了父親不快。
她親暱地挽上林母的胳膊，看向從電梯裏出來的人一臉驚喜道：“姐姐，你回來了！”
從前看見她們親暱姿態會羨慕的虞間早已沒了當年的感覺，她不在意地點點頭。
倒是林柯愈反應極大，他下意識擋在虞間面前，昂首道：“你們來幹什麼？”
看見自家兒子，林母一臉焦急道：“我的好兒子，看來你姐姐說的沒錯，你果然在這裏……”
林柯愈打斷她：“我只有一個姐姐，”語畢，他轉向林柯露，冷哼一聲，“她不配。”
林柯露眼中閃過一絲怨毒，不過很快被她隱藏了起來，下一秒就溼了眼眶：“弟弟，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們纔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呀，我也是你姐姐不是嗎？”
“她纔不配，你是阿愈唯一的姐姐。”林母安慰般拍了拍她的手，凌厲的眼神看向虞間。
虞間一臉木然看着眼前母慈女孝的溫馨場景，實在沒有什麼感覺。
林柯愈卻以爲她傷心了，他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姐，你先回去，我跟她們說。”
虞間點點頭，也好，她也不想在這裏看那個所謂妹妹的好戲，繞過她們母女去開門的時候，卻被一把林柯露一把抓住了手臂。
“姐姐，你就讓阿愈回去吧，阿愈不回去的話，父親就要把公司交給那個私生子了，到那個時候，我們會被趕出來的……”林柯露泫然欲泣。
虞間嫌惡地皺了皺眉，卻沒有用力推開，之前她也推過，然後某人就像受到劇烈攻擊一樣摔在了地上。
林柯露有些意外，今天虞間怎麼不推開她，她只能繼續道：“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你也要爲母親考慮考慮，她年紀大了，經不起刺激……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虞間依舊沒什麼反應，像是在看笑話一般，林柯露一咬牙，撲通一聲跪下去，手還抓着虞間不放：“姐姐，我求你了，讓阿愈回家吧……”
林柯愈火氣“噌”地就上來了，他一手拽開了林柯露的手，護着虞間回了家。
林母心疼地接住林柯露的身子扶她起來，卻也被衝力刺得不穩，踉蹌一步。
“你這個逆子！”林母站穩之後就開始指着林柯愈罵，“露露才是你親姐姐，你居然幫着外人！”
“媽，你真的是拎不清，誰是真心爲你好你都看不清楚！”想到什麼，他冷笑一聲又說，“如果我是你，我會立刻跟他離婚，而不是去爭什麼家產，我也不會替你去爭。”
前些日子林父居然明目張膽把私生子接回了家，說是讓那個私生子永遠住在林家，誰也不許趕他走。
她這時才知道林父原來早就出了軌，那個私生子甚至比露露和阿愈還要大些，說明早在她懷孕之前，林父就跟外面的女人勾搭上了。
然而她這兒子也是個不爭氣的，聽說了私生子的事情之後就離家出走，至今不願意回去。
她求林父派人出來找找，沒想到林父一氣之下說出了自己也不止有一個兒子的話，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林母頭一次覺得自己好像這麼多年都白活了一般，她彷彿被林柯愈的話刺激到，語氣尖利：“阿愈，你要逼死媽媽嗎？”
“離婚吧，他不愛你。”林柯愈一怔，別過頭。
沒等林母說話，他重新轉過頭，一字一句道：“別騙自己了，你也不愛他，”看着林母一瞬間慘白的臉色，林柯愈笑了，“不是嗎？”
林母緩了一會兒，像是說給自己聽，道：“你這孩子別亂說話，媽媽要是不愛他，爲什麼要忍着他家人的挑剔跟他在一起？我受了那麼多年的氣，他卻揹着我跟別的女人……”
“你是爲了什麼，自己心裏清楚。”林柯愈毫不留情點破她。
“我是爲了什麼，爲了什麼……”林母喃喃道。
林柯露伸手撫着林母的後背，責怪道：“阿愈，你怎麼能這麼氣媽媽？媽媽都是爲了我們好，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話？父親是犯了錯，可是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他還是很在意我們的！”
彷彿有了主心骨一般，林母和女兒多了個眼神，安下心來，不住地說：“對，你姐姐說的對。”
“實話說吧，我不打算回去了，你們要是想去爭，自己去吧。”
林母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顫抖着指他，說不出話來。
他抱着手臂：“我不稀罕那些東西。”想到什麼，他又出聲：“我想要的，已經被你毀了！”
林柯露淚珠滾滾落下來，意有所指道：“阿愈，是不是姐姐跟你說了什麼？”
林柯愈瞪大了眼睛，憋了很久的話終於爆發出來：“你是她母親！可你給了她什麼，除了生下她，你給了她什麼？除了家暴你給了她什麼？這輩子遇見你這樣的母親，是我姐的不幸。你被林家人嫌棄是因爲她嗎？好好問問你自己，是因爲她嗎？！你有什麼資格把所有不快都發泄在她身上！”
因爲過度激動，他聲音並不小，透過一層層門傳到了虞間的耳朵裏，她微微一震，隨後徑自把淘乾淨的米粒放進鍋裏。
“你怎麼能這麼說媽媽？”林母眼眶都氣紅了。
阿愈這孩子從小就跟虞間比較親，哪怕露露是他雙胞胎姐姐，他也還是愛和虞間玩。
氣氛一度很凝滯，沒有人願意讓步。
不知過了多久，電梯門打開的聲音清晰傳了過來。
蘇恔染臉色微微泛紅，燒還沒完全退。
他從電梯裏踏出來，意外地看見虞間門口站了幾個人，陌生面孔，他眉頭皺了皺。
小區是一層兩戶制，所以不存在路過的情況。
那個紅毛一副劍拔弩張的氣勢，情緒寫在臉上——不開心，勿惹。
就是看過去的那一眼，蘇恔染心間一動，那個紅毛，眼睛有點像虞間，也有點像他旁邊那個中年女人。
困擾他一整晚的事情彷彿有了眉目。
“滴——”的一聲，門開了，虞間探出個腦袋，看向林柯愈：“早飯好了。”
虞間把門打開，她要是再不出來喊停的話，她們三個得在門口吵到中午，她上輩子可是見識過的。
“你給我滾出來！”林母怒喝。
蘇恔染眉頭皺起來，他的女孩自己都捨不得兇，就算是她母親，也不行！
虞間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人都聽到了：“這位女士，您要是再鬧下去的話，我就打電話叫保安上來趕人了。”
“我是你母親！你怎麼跟我說話呢？！”
“真的很抱歉，我戶口本上只有我一個人。”虞間走出來，一臉無辜。
“看來，這位女士是非要讓我浪費兩毛錢話費打個電話了。”說着她就要掏手機。
林母還要再說，林柯露適時拉住了她的胳膊，咬着脣搖搖頭，在她耳邊低聲道：“母親，不能讓姐姐叫人，若是丟了臉面，父親只怕會不開心。”
林母只好作罷。
“姐姐，那我們改天再來，你不要生媽媽的氣。”林柯露委委屈屈說，“阿愈，你好好想想吧，媽媽都是爲你好。”
虞間不置可否，挑挑眉。
林柯露扶着林母離開了，路過另一間房門時不經意看了一眼。
這一面，就讓她移不開眼。
她很快認出了倚着牆的少年，是一中的名人——蘇恔染。
有他的籃球賽幾乎場場爆滿，鋪天蓋地都是迷妹的尖叫聲。
聽說她們學校的校花也在倒追蘇恔染。
如果她可以……
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她眼眸流轉，一個不穩摔了過去。
倚在牆上的少年忽然起身，朝着虞間的房門方向走過去。
林柯露撲空，趔趄了好幾步，隨後怨毒的目光看向蘇恔染去的方向。
虞間看到蘇恔染過來那一瞬間下意識想逃，卻好像被蘇恔染的目光釘在了原地。
“阿愈，快把我拉進去。”
林柯愈：“……”
蘇恔染走過來，脣角要垂不垂，眉宇間隱隱有着飛揚的情緒，看得虞間心顫。
這是她最喜歡的模樣，重來多少遍都不會變的。
虞間眼睜睜看着他走過來，腿有些軟。
“蹭個飯，可以嗎？”少年站定，脣角淡淡隱有笑意，又好像沒有。
語氣客氣到像是真在請求人幫忙。
虞間話都說不利索了，可心裏還是很堅定：“不……不……”
林柯愈目光在倆人之間轉了又轉，接上虞間的話：“不要客氣，都是好鄰居嘛，快進來坐！”
似乎生怕蘇恔染跑了一樣，他哥倆好地攬上蘇恔染的肩，把人往家裏帶。
虞間：“……”她不應該讓林柯愈留下的！
入眼是極簡單裝修的房子，沒有很繁雜，但是很溫馨。
右手邊是客廳，桌上擺了兩碗粥，還有幾個小菜。
“哇塞，我姐把你的飯都盛好了。”林柯愈邊說邊點頭，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
他特意咬重了“姐”這個字眼。
剛進門的虞間差點絆倒自己：“……”
“我姐對你真好，連我的飯都沒盛，先給你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