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高嶺之花正在逃亡 >第4章 口袋裏的白蜂
    年輕的將軍雖然聽不見遠方的話語,也看不見空中隨風飄散的花瓣,但是他似乎心有所感,清疏的眉眼之間第一次染上真實的笑意。

    “真兇啊~”

    雖然僅僅只是一次最初的試探,但是他們之間卻已經結下了樑子。

    ……

    另一邊,沈雲錫已經把狙擊槍重新纏繞好,隨後迅速躍下了斷崖,朝着西部地區最大平民窟奔去。

    即使帝國軍現在追過來,他們也什麼都找不到。

    沈雲錫是個非常沒有安全感的人,他經歷過太多的背叛,雖然不至於對任何人都抱有敵意,但是他不相信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畢竟血的教訓告訴他,再深厚的感情,在絕對的利益面前都是不夠看的。

    因此沈雲錫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一擊必中,他就會消失在那羣帝國軍的面前。

    既然挑釁他,就要做好被他報復的準備。

    只要他進入西部地區的貧民窟,除非把整個貧民窟都翻過來,否則就算派過來一整艘編隊,都絕對不可能找得到他。

    沈雲錫沒有再考慮開完槍後的事,他很快便離開了荒野,進入了被冠以“遺棄之地”之名的髒亂城區內。

    相比之前的小鎮,這兒更熱鬧。

    低矮的瓦棚房和縫縫補補鋪着塑料膜的帳篷是這裏最常見的風景,因爲窮,秩序不安定,所以以拾荒撿垃圾爲生的難民們造不起房子,只能用這些破破爛爛的材料,勉強搭出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

    惡劣的生活環境和匱乏的資源,在貧民窟培養出了弱肉強食的殘酷則,沈雲錫一踏入這片區域,他就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窺視。

    他已經換上了同樣破舊的衣服,但是這還不夠。

    畢竟他一路過來身無分文的事實只有他自己相信,這些飢黃面瘦、常年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人可不會買賬。

    爲此,沈雲錫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他身後的大傢伙實在太顯眼了,容易被人盯上,但是在這種地方,他不會讓他的槍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一個瘦的只能看見骨頭的小孩在緊湊的帳篷之間偷看他,飢餓的眼睛彷彿野獸,恨不得立即衝上去撕咬他的肉一樣。

    如果再往前推五六年年,沈雲錫也許還會天真地拿出自己身上的乾糧,分給這個小孩,但現在他做不出那麼蠢的事。

    心軟一次,會引來幾十乃至上百次的襲擊,貧民窟的禁忌,便是絕對不能讓人看見有手中有喫的。

    連基本的生存都無法保證的羣體,他們兇狠起來超乎人們的想象。

    沈雲錫單手拍掉了小孩丟過來的石頭,隨後漠然地離開。

    他覺得這未必都是難民的錯,歸根結底,問題都是出在這扭曲的世界身上——大災變過後極度惡劣的自然環境。

    強者的舞臺,弱者的地獄。

    在連續收拾了好幾個試圖偷襲自己的人後,那種黏在身上的窺探終於少了些。

    西部地區的貧民窟只是沈雲錫臨時選擇的落腳點而已,在原本的計劃裏,他並不會經過這兒。

    雖然有些曲折,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如今他需要在這兒逗留一會兒,處理點事,然後再繼續他計劃中的行程。

    沈雲錫第一次來到這座傳說中的貧民窟,既沒有嫌棄,也沒有感到不適,畢竟即使曾經身居高位,他也是從最底層爬上來的。

    擺脫了那羣紅眼難民,沈雲錫揹着黑色布包,來到了貧民窟深處。

    相比外圍的殘破,貧民窟的最裏面幾乎可以稱的上是豪華。

    這裏的建築是由廢棄的拼接金屬板還有各式各樣粗細不均的鋼管搭建而成的,比草棚和帳篷要牢固許多,不容易坍塌。

    更重要的是,這裏的常住居民用上了電,通過那些纏繞在一排排建築上方的電線,充滿鐵鏽味的led燈牌便五彩斑斕地照亮了這片灰暗的地域。

    外加配合着充滿雜音的老舊音響,貧民窟裏的生活氛圍突然時髦了起來。

    住在這一片區域的便是最早那批在貧民窟安家的難民,現在他們已經成了這裏條件最好、生活最穩定的城中心“土著”。

    破舊的牀單和幾乎看不出原色的衣服在電線上隨風飄蕩,沈雲錫從這些衣物下方走過,與這裏的環境融爲了一體。

    不過就算是最大的貧民窟,面積其實也不大,畢竟這個“最大”指的是難民的數量。

    因此很快他便抵達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鶴立雞羣的房子,在一衆低矮平房之間,這座用水泥砌成的“奢侈”房子高達三層,大門掛着的木牌上寫着幾個用紅油漆塗上去的大字——“響尾蛇工場”。

    只要有人類社羣存在,就會有秩序出現,這座名爲響尾蛇的建築便是由此而誕生出來的娛樂場所。

    響尾蛇工場本質上其實是一座格鬥場,客人們進去可以對場內的選手進行下注,然後根據結果的輸贏來獲取利益。

    交易的籌碼不僅限於金錢,但通常進入這種地方的人,不是走投無路想要搏一把運氣的爛人,就是追求刺激的瘋狂之人。

    沈雲錫擡頭看了一眼,隨後便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這是個不乾淨的地方,尤其是對於外來的旅人而言。

    能在這種混亂的環境裏站穩腳跟的,通常都是心狠手辣的人,陌生的面孔便是肥羊的標誌。

    沈雲錫一走進這座風化嚴重的建築物內部,就被兩個面色不善的人攔了下來。

    “抵押物有嗎?”

    “沒有的話就用手腳器官抵,我們場子裏概不賒賬!”

    沈雲錫從口袋裏取出了一隻木盒,打開給攔路的人看。

    等看清具體是什麼之後,那兩人差點沒急紅了眼。

    “祕銀!是祕銀!”

    “好傢伙,這種好東西你是從哪裏搞來的,帝國對祕銀的管控查得可嚴了!”

    沈雲錫:“與你們無關,讓開。”

    兩人早就起了貪意,聞言後知道肥羊不好騙,於是他們掏出了藏在身後的刀子,選擇直接衝上來明搶。

    沈雲錫一腳踢掉其中一人手中的刀子,靴子結結實實地踩在了那人的腦袋上,同時彎腰藉着身後布包的慣性,將另一人也撞飛了出去。

    他的動作乾淨利落,標準的軍方格鬥術幾乎稱得上是賞心悅目。

    場子裏觀望的人,一眼就看出沈雲錫不是普通人,轉而把目標移向了那兩個被打趴在地上的倒黴蛋。

    他們一擁而上,趁那兩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衝上去撕搶他們身上的食物和財務。

    沈雲錫扯了扯身後的布包,便揚長而去。

    因爲那盒祕銀的緣故,沈雲錫在前臺得到了一個類似貴賓的待遇。

    “您的座位號是13。”

    扎着髒辮的黝黑女人對着沈雲錫拋了個媚眼,隨後便將劣質的菸草放回了掛滿脣環的嘴裏。

    “謝謝。”

    沈雲錫轉身,前臺的女人追問:“客人,那麼大的行李不太方便,需要我幫您登記託管嗎?”

    沈雲錫:“不用。”

    那個女人聽到回答後,也沒有生氣,而是吐了口眼圈,對着沈雲錫的背影微笑着揮了揮手。

    坐在那個位置上,女人已經見過了太多的人,因此她看待事物時會帶着一種通透的眼光,對於沈雲錫,她的觀感似乎非常好,甚至都懶得騙財。

    沈雲錫的座位在三樓,相比起二樓擁擠的階梯式座位,三樓要寬敞地多。

    沈雲錫對這個安排很滿意,他確實不喜歡那種又髒又臭還吵鬧的環境,三層的貴賓席人少,並且乾淨。

    順着椅背後面的編號,沈雲錫很快便找到了編號13的座位,然後安靜地坐了下來,等待臺下一層格鬥場內新一輪下注的開始。

    這時,一位穿着黑色軍裝、踩着高筒皮靴的男人從樓梯口走了進來,鞋底叩擊地面的聲音在貴賓區空曠的環境下,響亮,且富有節奏。

    那人的目標很明確,從進門的那一刻,便朝着一個方向而來。

    直到那人在他身邊編號爲14的座位上囂張地坐下時,沈雲錫都沒有把頭轉過去。

    “真巧,我們又見面了。”

    那人的聲音裏流露出明顯的愉悅,低啞的嗓音在室內時比室外還要性感。

    沈雲錫:“……”

    “想知道我是怎麼找到你的嗎?”

    沈雲錫沒忍住,還是迴應了一句:“怎麼找到的?”

    那人道:“摸摸的口袋。”

    聞言,沈雲錫便伸手,從口袋裏摸出了一隻軟塌塌的毛球生物。

    那是一隻通體青灰的蜜蜂,因爲疲倦,它已經睡着了。

    “這是‘白蜂’,一種在大災變過後出現的蜜蜂變種,有着極強的追蹤能力,然後……”

    那人頓了頓,隨後換了種輕鬆的語調繼續道:“它們的摯愛是白薔薇。”

    沈雲錫的目光沉了沉,他不想聽到白薔薇這個詞。

    “看在葉司令的面子上,我放你一馬。”

    那人完全內有被沈雲錫嚇到,儘管沈雲錫已經說出了他的底細。

    他輕笑一聲:“難道不該是由我來放你一馬纔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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