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襲!”
主副二將正商討着如何處理山上的人質,忽聞屋外驟然響起急報聲。
細聽,轟隆隆的馬蹄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燕都統神情一凝,與副將對視一眼,拎起兵器,翻身跨馬前去應戰。
“列陣備戰!”
燕都統掃量自四方彙集而來的人馬,暗笑自己太過草木皆兵。
他傲視着領頭之人,輕蔑冷呵道:“就憑爾等也想營救你家主子,自不量力!”
敵襲狀似聲勢浩大,不過廖廖一二百人。
且不說山上有500精兵作爲後備援軍,光山腳下囤兵就是這些餘孽的三倍。
燕都統信心十足雙眼暴精光,清剿前朝遺留下來的舊部,又是一功。
此次戰鬥指揮是高旭,他可不是會跟人對峙廢話的主:“殺!”
一聲號令,甲乙丙丁四隊,勢若奔雷衝殺出去。
空曠荒原充滿刀劍相擊的刺耳聲響,震天聲浪裏夾雜着慘嚎聲,空氣中濃重血色瀰漫。
縱然事出倉促,只在附近調遣到200餘人,
但別忘了守護在祁尋身邊的親信,個頂個都是千里挑一的高手精英,
說一句以一敵百一也不爲過。
他們不懼生死殺入敵軍當中,衝亂陣行,快速形成掎角之勢,
在匪寨砍菜瓜那隊黑衣人,迅捷在混亂的戰場中劈開一條血路,
長驅直入抵達祁尋所在的石屋。
“啓光,速去攔住他們。”燕都統越打越心驚,從一開始的胸有成竹變得驚疑不定,
萬不料前來援救的人,居然有一小半身手不凡,剩下的卒士雖有不及,可他們悍不畏死。
這就很可怕了。
燕都統暗自懊惱,是他低估了對方。
其實也不怪他,我們的三殿下在絕大多數人眼裏一直是一個碌碌無爲,存在感十分透明的邊緣人物。
傳聞他毫無執政才能,又因生而攜帶的寒症而身體孱弱,
試想這等懦弱無能的主子能得幾人真心效忠。
在燕都統心裏他就是一條不足爲懼的喪家之犬,圍繞在他身邊的不過是一些烏合之衆罷了。
他預料到押送途中不會太平,但他沒料到這位無能的皇子竟是個深藏不露的,
身邊高手如雲,底下的人堪比死士。
剛纔燕都統有多沾沾自喜,現在就有多懊悔。
謠言害人啊!
燕都統表情陰沉的能滴出水,當機立斷拉燃旗花,信號煙火沖天一幌。
他厲聲傳令道:“所有將士聽我令,速疾朝後方靠攏,死守石屋等待援軍。”
他手下的兵不到半個時辰就折損一多半,他已經沒心思去管山上的人質,
此時他就一個想法,絕不能教人劫走祁公子。
廝殺聲逼近,成功進入石屋的甲衛隊擺開防守陣型嚴陣以待。
屋子裏猛地多出二十個人,一下子變得逼仄起來。
祁尋抱着許問楓最愛的幺妹和多吉里正退到房間最裏靜待戰勢平息的到來。
聽見外面一浪高過一浪的喊殺聲,小如意緊緊抱住祁尋的脖頸,害怕的把小腦袋深埋在他肩胛處。
她家二姐在打起來的前一刻就已經摸上了山,把她留給了遠房大哥哥。
二姐走的時候把她塞給大哥哥,小如意心裏毛毛的,
超擔心這個比二姐還懶的大哥哥會鬆手給她摔地上。
當落入清涼的懷抱,小如意都有點不敢置信。
恍惚記得自己當初想把這個遠房大哥哥發展成備胎,來減輕二姐一個人揹她的負擔,
當時大哥哥用身體虛的藉口冷酷無情地拒絕了她。
彼時推卻揹她的人,此刻正視若珍寶的把她抱在懷裏,
用他微涼的掌心覆在小小人兒的背部一下一下輕柔安撫着她,溫言細語跟她說話,轉移她的注意力。
愛護親妹妹也不過如此。
小如意很困惑,人的變化怎麼可以這麼大呢?
是因爲我太可愛了嗎?他是不是被我的可愛打敗了,嗯就是這樣。
被許多人惦念的許問楓這會早已和北笙接上頭,他帶了一隊人潛伏在山腰處接應許問楓。
北笙在她到之前已經探明許盛平他們被關在一個廢棄礦洞裏,兩人稍作商量,分頭行動。
礦洞出口不大,兵卒裏三層外三層守的密不透風,莽莽撞撞開幹,混亂中不可避免會誤傷到許姑娘的族人。
更怕燕都統的兵不講武德,殺紅眼會拿手無寸鐵的婦孺泄憤或把他們推出來壘人牆。
這種情況幾乎接近百分百。
所以需要分批引出來,出其不意伏擊。
北笙打草驚兔,很快引出巡邏隊。
一名百夫長帶隊巡邏什麼也沒發現,但就是感覺哪裏怪怪的,他沒由來感到一陣心慌:“都他娘別迷瞪瞌睡,給我打起精神來,”
他的話音未落,身後襲來一道勢不可擋的氣芒,他想轉頭去看看發生了什麼,卻聽見接二連三的咚咚聲。
彷彿是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
是他的頭,
連帶腰部以上的身體滾入了枯草叢裏,
由於腰部沒有與呼吸有關的器官,人不會立即死亡,有一個失血的過程。
大概還有好幾秒意識。
於是他迷惘地眨了眨眼,便見影影倬倬的樹影間,一道纖細身影腳踩在一棵繁茂大樹的枝丫上。
她輕飄飄踏在細細的樹枝上恍若懸空,看過來的眸光深邃沉靜,髮絲因氣浪波動而肆意飛舞,空靈飄逸的不像人。
樹妖?這是他留在世間最後的疑問。
北笙好歹是見過大世面的人,竟也是驚愕的眼珠子都呆滯了,
剛纔他趴在草叢裏只看到許姑娘擡劍一揮,背對她的兩列人就齊腰而斷。
劍氣嗎?
什麼劍氣如斯霸道?!
他能感覺到地皮都在隱隱震動。
劍氣所過之處,一整個巡邏隊就這麼沒啦?
記得統領曾瓢皮提過一嘴,說許姑娘不簡單,這哪是不簡單啊,這都超出人的範疇了吧!
要知道這些人可不是一般兵卒,薛大公子派來的是一支精銳部隊,一個至少抵仨。
數十精銳被許姑娘一招斬殺。
簡直不可思議!
礦洞外一鷹鉤鼻隱隱聽到動靜:“什麼聲音?”
他旁邊一個八字鬍男人豎耳:“哪有什麼聲音。”
“伍長,我真聽見了,好像悶葫蘆砸地的響動。”
“疑神疑鬼,不要擾亂軍心!”伍長不悅責罵一句,
想着巡邏隊還沒回來,心裏莫名有點不安了,遂再次派了一隊人前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