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讓老人好好靜養，現在再去打擾就太不人道了。
楊震翻了翻本子：“我還認識幾個圈裏的，不過人脈都不如陳奎。”
這次範小山也沒什麼辦法了，只能等陳奎那邊處理完，希望這次金導的子女能當個人。
兩人就像遊客般出去逛了逛，兩個男人都沒什麼購物的興趣，主要就是看了看那些電影裏出現的聖地。
直到第二天早上，陳奎纔再次打電話過來，金導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時候，病情平穩。
於情於理都應該去醫院看看，於是範小山和楊震買了花籃水果，可沒想到，來看的人還真不少。
即使住的地方再破舊，金鑫多年在電影圈的人脈還是積攢下不少，香江幾大電影公司都派了人來看望。
範小山甚至還看到了幾位大銀幕上的熟面孔，只不過現在不是追星的時候，倒有些可惜了。
有些人注意到了範小山兩人，有些好奇，陳奎也上前做了介紹。
“內地來的？”
這倒並不稀奇，這幾年內地娛樂行業蓬勃發展，來挖人的也並不少見。
可是對方結識金鑫的意圖是什麼呢，金鑫只會拍武俠片啊，難道？
握過手的人裏，有的比較客氣，但有的臉上卻露出奇怪的笑容。
那笑容好像在說，拍武俠片，你是在逗我嗎？
誰不知道現在武俠片市場日暮西山，只有兩種人會拍，一種就是陳奎說過，借項目洗錢的傢伙，可現在這樣的也少了，因爲都去拍科幻和仙俠了；
還有一種是把理想掛在嘴邊，口口聲聲要振興武俠片的，這幾年他們可親眼見了不少這樣的，最後結局一個比一個慘。
眼前這兩人怎麼看也不像是那種熱血青年。
那麼只能是第一種了，於是竟有人在和範小山握手時說道：“老闆，有錢大家一起賺嘛。”
這人是美宇電影公司的，在香江影視圈也算是呼風喚雨的角色。
範小山沒想到對方竟把自己當做了金主，有些哭笑不得。
“我們是來找金導合作一部武俠片。”
沒想到對方卻神祕的一笑：“我懂得，大家一起合作，一起合作，需要什麼幫助儘管來找我。”
說着遞上一張名片，範小山也只好和對方交換了名片，等他走後，看了下上面的信息。
“蘇豪，美宇電影公司總經理。”
不知道什麼時候陳奎來到了身邊：“年齡還不到40，連我也要叫他一聲豪哥，管着美宇的電影製作部門和發行部門，真正的大佬。”
“他剛纔說要和我合作，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大概是把你當成那些洗錢的代言人了吧。”
這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被範小山忘掉了，也沒必要解釋，對方拿了名片回去一查就全明白了。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幾人才重新進到病房，老人剛纔一直在昏睡，這會終於是有些甦醒的跡象。
可直到現在，子女們的影子還是沒看到，醫藥費全是陳奎給墊付的。
陳奎熬了個通宵，雙眼血紅，這會筋疲力盡的靠在椅子上。
金鑫躺在牀上，雖然還閉着眼，但其實已經聽到了這些。
往事如電影般閃過，一直閃回到他憑藉《大刀客》獲獎的那年……
那已經是20年前的事了，那是金鑫的第一座最佳導演獎，也是他最風光的時候。
從此以後片約不斷，賺錢也是格外輕鬆，最多一個月能接三部戲，每部戲都有上百萬的收入。
慢慢地，家裏的孩子們也不好好上班上學了，於是張羅着給他們買房、買車。
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都結了婚，有個孫子還特別喜歡電影，直到這時家裏表面上還算和睦。
可隨着武俠電影行情的衰落，就連他這樣的大導演也接不到什麼戲了，有同行勸他轉型拍其他類型的，可金鑫執拗地拒絕了。
慢慢地也就沒什麼人找他了……
子女們還是如往常一般大手大腳，可他卻承受不了，賣了祖屋，花光了積蓄，可還是無法滿足他們。
直到他太太去世，子女們也知道他確實是沒什麼錢了，這才收斂些，可那些表面的親情也沒了。
除了想着法地算計他爲數不多的工資，就是惦記他現在僅剩的這套房子。
可悲啊！
能怪誰呢，都怪他小時候忙於工作，脾氣又暴躁頑固，對子女疏於管教。
金鑫想到了孫子，那是家裏唯一一個和他還算親的，小時候就愛跟着他在片場，後來也學了導演，可偏偏也讓自己給罵走了，不知道他現在還混這行嗎？
還有他的那個徒弟，如果自己早早放下身段和麪子，幫他求求情，想必他早就有執導電影的機會了吧，那也是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
對自己好的人慢慢都疏離，只剩了那幾個吸血鬼還在身邊，唉！
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被範小山看都了，他沒說話，指了指示意其他兩人。
三人都沒開口，任誰也知道金導是觸景傷情，心裏頭難受了。
爲了不讓金導難堪，範小山和楊震離開了醫院，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不行就將計劃暫時擱置。
可誰知僅僅過了一個晚上，陳奎就來了電話。
“金導請你們來一趟。”
陳奎也不知道金鑫要說什麼，只說了昨晚幾個兒女來了後，金鑫就讓他打這個電話了。
難道老人要當面拒絕他們？
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遭遇了這一連串的事，只希望金導不要太過於傷心。
病房內，出乎二人的意料，金鑫已經坐了起來，氣色好了不少，和陳奎有說有笑的。
看到他們進來，連忙伸手打着招呼。
這倒奇了，是什麼讓老人一夜之間宛若重生，又是什麼讓他煥發容光，請收看……
呸呸呸！
範小山連忙上前：“金導，我們來了。”
“好好好，這兩天讓你們見笑了。”
“沒有沒有。”
“這次找你們來，是想告訴你們，這部電影我怕是拍不了了。”
範小山心裏已然有了預兆，倒也承受的住，和楊震眼神交流下，互相露出一絲苦笑。
“不過我想給你們推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