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荒村往事 >第三十六章 難言之隱
    劉喜奎仔細回品味老和尚之前說的每一句話。來來回回仔細琢磨“立冬”、“血光之災”幾個字。但凡世間凡夫俗子,只要聽見“血光之災”四個字都會緊張不已。立冬之日,鮮血橫流,死了兩個流民,這算是應驗了老和尚的話,既然應驗了,這檔子事也就算過去了!心裏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不禁感嘆道:真是神人!真是世外皆高人!

    但是他心裏還有許多疑惑解不開,又想起臨走時老和尚說的那句話:“選對可得一子,選錯無子送終!”但始終不解其意。

    今日無事,劉喜奎信步來到了秋先生家,秋先生正在院子裏倒騰藥材。

    只見秋先生取些許乾淨甘草至藥罐中搗碎,加少量水煎湯兩次,去渣,合併兩次煎液。取甘草煎液與淨巴戟天,同置鍋內,用文火煮透並使甘草液基本煮幹爲止,取出,趁熱抽去木心,切段,乾燥。篩去碎屑。

    然後拍了拍手,說道:“好了!”

    “你怎麼今天有這閒情逸致來我這兒啊?”秋先生取下腰間的圍裙抖了抖。

    劉喜奎只顧端詳藥材卻不說話。

    初冬的暖陽把院子照的甚是明亮,但是冷風吹來依然寒氣逼人。

    秋先生正在炮製一味叫做“巴戟天”的藥材。劉喜奎出於好奇,便上前問道:“這是什麼藥材?”

    秋先生說道:“巴戟天!”

    “此藥味甘、辛,性微溫。歸腎經、肝經。具有補腎陽,強筋骨,祛風溼的功能。用於陽痿遺精,官冷不孕,月經不調,少腹冷痛,風溼痹痛,筋骨痿軟。”

    說完,秋先生朝劉喜奎擠了擠眼,壞笑着說道:“正好可治你的病!”說完哈哈大笑。

    劉喜奎心裏一緊,趕緊說道:“劉某我夜夜春宵,不用服藥!”

    說完對跟隨而來的兩個家丁擺了擺手“你們先去門外候着!”

    見人走遠,劉喜奎連忙說道:“秋先生,你怎麼知道我下面的玩意兒不中用啦?”

    秋先生一臉正氣,說道:“我只不過隨便一說!信口胡說,玩笑而已,切莫當真!”

    劉喜奎便將自已連日不舉的情況給秋先生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秋先生讓劉喜奎把胳膊露出來,號起了脈。

    秋先生說道:“真是怪事!腎陽虛的脈象是沉脈,輕取不應,重按始得。而你卻是浮脈,恰恰相反,輕取即得,重按稍減而不空,舉之泛泛而有餘。”

    秋先生笑着說:“即使身體康健、生龍活虎的壯小夥,脈象也不過如此!”

    秋先生今天倒也心靜,說道:“既來之,則安之!”

    一會功夫,便將巴戟天、肉蓯蓉、熟地、菟絲子等幾味藥研成粉末,用蜂蜜調成蜜丸,稱爲巴戟丸,叮囑劉喜奎早晚服用。

    劉喜奎追問:“這個有用嗎?”

    秋先生說道:“不舉之症,不一定是病!”

    “悔不當初啊!貨放百日自醒!只可惜我把祖上傳下來的那個偏方弄丟了!當年感覺無用,要不是……哎”

    劉喜奎遺憾的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秋先生說道:“給你的藥,或有用,或無用,一試便知!”

    劉喜奎半信半疑,及至家中。欲回趙玉蓮屋中,走過中院時,聽見兒子東至在廂房內咯咯咯地笑,便返身入屋,與兒子逗樂起來,秀眉順手接過劉喜奎手裏的藥包,放在了桌子上。

    冬至快滿三歲,胖嘟嘟的非常可愛。劉喜奎斜靠在被子上,用手撐頭,冬至便拿了一個桔子,剝了皮塞進劉喜奎的嘴裏。

    東至奶聲奶氣地說:“爹爹喫!”

    秀眉故意嗔怪地說:“就知道給你爹喫,爲啥不給娘喫呢?”

    東至呵呵笑着:“只給爹爹喫!以後再給娘喫!”

    劉喜奎用鬍子拉碴的嘴巴狠狠地在冬至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秀眉嬌羞的說:“晚上在哪睡啊?”

    劉喜奎說:“哪都成!”

    秀眉媚眼輕挑,朝着後院的方向努了努嘴:“那她呢?”

    劉喜奎說道:“今晚不去她那兒!睡這兒!陪我的小東至!”

    東至聽見,高興地跳了起來,拍着手說:“好啊好啊!”

    喫過晚飯,一會兒天就黑了,冬至鬧了一天,一會兒就睡着了。秀眉吹滅油燈,一下子鑽進了劉喜奎的被窩,用自已溫熱光滑,象棉花一樣柔軟的身子,緊緊地貼着劉喜奎。

    劉喜奎一把將秀眉摟在了懷裏。秀眉擡頭用櫻桃小嘴在劉喜奎臉上輕輕的親了一口……

    劉喜奎突然覺得一股暖流直衝頭頂,他一翻身把秀眉壓在了身下……

    兩個人大汗淋漓地平躺了下來,劉喜奎心想,我沒啥毛病啊!

    第二天早上,劉喜奎穿衣出門,秀眉邊係扣子邊追了出來。

    “你的藥忘拿了!這是治啥病的?”

    劉喜奎頭也不回地說道:“扔到豬槽裏去!”

    永豐糧行內,長軍正在糧行內手拿一個賬夲,算盤打的噼裏啪啦響。

    長軍正在給夥計們算工錢。

    糧行的夥計程相和王相剛給客人裝完麥子,坐在長凳上休息,王相掏出別在腰間的菸袋,抽起了旱菸。

    王相滿足的說道:“閒時一鍋煙,賽過活神仙!”話還沒說完,被嗆了一下,便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臉憋脹的通紅,竟咳出血來了。

    程相見狀驚叫了起來,王相三十而立,正是身強力壯的年齡。

    長軍見狀,趕緊湊了過來。關心地詢問起來。

    王相家住三水縣西關椿樹巷,家裏還有兩個孩子,一兒一女,老婆在家攬些洗洗補補地女工活計補貼家用。一家人生活緊巴,勉強維持生計。

    王相十八歲起便在糧行作工,因爲沒有一技之長,只能憑着一身蠻力養活自己。

    糧行的工作相當辛苦。剛入糧行時,乾的活並不輕鬆。早上四點就起牀,收拾店鋪,往簸籃中裝糧食。最辛苦的是往倉中入糧,裝糧食不用麻袋,用一種長條狀的毛線口袋,大的裝150斤,小的裝120斤。扛到糧倉邊,將口繩解開,糧食從肩頭“唰”的一聲倒入倉中。此時,糧食中摻雜的粉塵隨之而起,塵土飛揚,人的眼睛也睜不開,自然也無法呼吸。夥計們都是閉着眼睛,憋住氣倒糧食。倒了一半時,氣就憋不住了。只能大口呼吸,粉塵就這樣被吸入了肺部。幹了兩三年,王相就患上了哮喘,其實就是塵肺病,經常咳嗽痰喘。

    那年的夏天,三水縣城來了一個江湖先生,醫好了不少病人。口碑很好,王相去看病。那江湖先生說,喫我的六服藥就好了,保證根治,一劑一塊大洋,總共六個大洋。

    這可是大數字,王相當滿三年學徒,出師轉正,剛娶了媳婦,王相是家中獨子,一家人全靠他一個人養活。

    當時的工錢,兩個月纔給一個大洋,一年六個大洋。六服藥相當於一年的工錢,這得一家人一年不喫不喝才能省出來。最後,家人好說歹說纔給王相說通,家裏的頂樑柱不能倒啊,還是下決心治病。吃了兩服藥就見效了,四服後,王相的呼吸順暢了,人也神清氣爽,他覺得病好了。再加上藥價實在太貴,只好停了,結果病根未除,經常咳喘。

    長軍聽罷,還有幾個夥計也是同樣的情況。拿現在的話說這叫職業病。

    長軍說道:“以後治肺病的藥費,店裏給大家負擔。”

    一衆夥計聽聞非常感動,個個給長軍豎起了大拇指。

    又逢月末,長軍打算回西山村的時候,順便去秋先生那裏去討個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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