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荒村往事 >第五十六章 兩情相悅
    三水縣永昌街,永豐糧行重新掛牌營業了。

    敲鑼打鼓,熱鬧依舊,人聲鼎沸,摩肩接踵,火爆的人氣超乎長軍的想象。

    都聽說永豐糧行換招牌了,只換了一個字,大家都相互傳說,並且來到糧行一探究竟。

    大家都懷着好奇的心情來看熱鬧,有人議論王長軍當上了真正的掌櫃,換人換招牌,在情理之中;也有人說,換的這個豐字意味深長;也有人猜測這個“豐”字特別的藏風聚氣,意味收納聚財的意思,用在糧行招牌上再合適不過……

    自此永豐糧行的名號更加的響亮,人氣也更加的旺盛,生意也是蒸蒸日上,長軍對胡師傅的話更加深信不疑。

    再說胡師傅將小五送回家後,眼看一家人由激動的哭天喊地到高興的歡天喜地,真是悲喜兩重天!

    沒有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人是不會體會到這種感覺的,胡師傅又想起了可憐的小翠,這是他這輩子的第一個女人!

    小翠被亂棍打死時的場景至今他仍記憶猶新,小翠睜着眼睛,一動不動,嘴角的鮮血汩汩流出……

    多少次他在噩夢中驚醒,是他害死了小翠!這種負疚感,就像手背上的一道傷疤,每當你想努力的揭掉那個幹痂的時候,經過一陣撕心的疼痛之後,鮮血又不斷的流了出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心灰意冷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爲吳員外的報復給自己落下的身體殘疾,更可悲的就是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淒涼。

    胡師傅離開王德孝的家時,竟然忘記了停放在王家門口的騾車,當他走遠時,那匹騾子喘着粗氣“咴咴”的呼喚着他,他才意識到忘記了自己的老夥伴。

    自從遇到李惠珍,胡師傅的心情成了典型的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他雖然和她接觸時間不長,但是她的火辣漸漸的將自己冰冷的心暖熱了,自己的心無形之中被這個女人撩撥的蠢蠢欲動,自己甚至有種想要見到她的衝動,從她家崖背上經過的時候他還特意瞅瞅地坑院子,隱約看見從窯洞裏散發出的一道昏黃的亮光,能聽見兩個孩子的玩鬧聲。

    胡師傅回到劉家大院,卸了騾車,當他還在石槽裏攪拌草料的時候,背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可回來啦!”

    胡師傅轉身一看,正是李惠珍。

    胡師傅心頭掠過一絲等待與渴望的驚喜。

    “嗯,剛進門!”

    李惠珍從懷裏掏出一個白布包裹的東西,胡師傅不解的問道:“啥?”

    李惠珍也不說話,一層一層的揭開,原來是兩個紅薯。

    李惠珍雙手遞給胡師傅:“快喫吧,我怕涼了,一直在懷裏揣着!”

    胡師傅接過紅薯,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香甜的紅薯上似乎還留存有一點淡淡的體香。

    “你能給我幫個忙嗎?”李惠珍急切的眼神望着胡師傅。

    “你說,啥事?”

    “狗娃和月月兩個娃淘氣,下午一直在炕上跳着玩,把炕跳塌了,今晚立馬沒法睡了。”

    “這大冷的天沒處去,看你有什麼辦法能修修嗎?”

    胡師傅說:“那咱家裏去,我看看能修不?”

    李惠珍眼睛裏頓時流光溢彩。

    李惠珍前面帶路,胡師傅順手拿了一個瓦刀,緊隨其後出了門,一會的功夫就到了李惠珍的地坑院子裏。

    此時天色已大黑,到了家裏,胡師傅把炕上的被褥捲到一邊,揭起席子,發現土炕中央已經塌下去一個一尺見方的洞,炕洞裏的餘煙從洞裏往外不停的冒。

    狗娃和月月見家裏來了生人,站在炕角一動不敢動,眼巴巴的瞅着胡師傅。

    胡師傅笑着安慰兩個年幼的孩子:“你們兩個娃娃再不敢在炕上蹦跳了哦,你看炕塌了晚上就沒法睡覺了!”

    李惠珍趕緊招呼兩個孩子過來,對孩子說道:“今天他是你叔,見了面咱就熟了,明天你們倆醒來就得叫他爹了!記住了啊!”說完轉過身,笑着看向胡師傅。

    兩個孩子一句話都不敢說,還是緊盯着胡師傅……

    胡師傅說道:“你們倆先坐在炕上別動啊,我給咱先修炕!”

    兩個孩子聽話的坐了下來。

    胡師傅打量了半天,說是“能修!”

    李惠珍問胡師傅需要她打下手嗎?

    胡師傅說不用,端點水放在地上就行。

    胡師傅出門找了一個胡基,又用鐵杴端了兩杴土倒在地上。胡基是北方特別是關中地區早年前的就地取材的一種建築材料,其實就是一種人工捶打夯實製作的土坯,長四十公分,寬約三十公分,厚約十公分。

    胡師傅將盆裏的水倒在土上和了些稀泥,用胡基在炕上比劃了一陣,然後用瓦刀把胡基和炕上的塌洞都削成上大下小的圓形,再把稀泥塗抹在炕洞口處,把胡基平放上去,稀泥把炕洞和胡基緊密的連接成一個整體,胡師傅又用稀泥將炕面的接茬處抹平。

    “你先給炕洞裏少放些柴草,把剛纔修補的地方烘乾!”胡師傅告訴李惠珍。

    炕上的兩個孩子似乎已經鬧騰累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互相依靠着睡着了。

    炕洞裏的柴草燃燒了起來,火苗肆無忌憚的舔舐着炕洞,炕面上頓時升騰起一股白色的水霧,修補的炕面處沁溼的圓圈,逐漸由大變小,由溼變幹。

    胡師傅拍了拍手,說道:“好了!你們娘仨今晚不用受凍了!”

    李惠珍用火辣辣的眼睛盯着胡師傅:“今晚你就別回去了行嗎?”

    說完低下頭,嚶嚶嗚嗚的哭了起來。

    “我一個女人家,帶兩個年幼的孩子,養活得了養活不了孩子先不說,這大半夜的經常聽到外面有什麼動靜,也不知是狼還是人,嚇的人都不敢出門,這鐘擔驚受怕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

    “我的眼裏容不下別人!”李惠珍邊抽泣邊絮叨。

    胡師傅欲言又止,心裏亂成了一團麻!

    “嫁給我你會後悔的!”

    “即使你是太監,我都不後悔!”

    李惠珍說着一轉身撲到了胡師傅的懷裏,將自己溫熱的胸脯緊緊貼住胡師傅。

    胡師傅一把將李惠珍摟在了懷裏,將滾燙的嘴脣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李惠珍一聲嬌喘,伸手去抓胡師傅的襠部。

    可是她瞬間呆住了……

    “你,真的……”

    胡師傅一把推開李惠珍。

    “是的,我就是個太監!”

    片刻沉寂之後,李惠珍斬釘截鐵的說道:“我要嫁給你!”

    “我願意!只要你每天晚上能摟着我就行!”

    胡師傅緩緩的轉過身,“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後悔的,只要你心裏有我就成!”

    李惠珍雙手抱住胡師傅的腰,溫柔的說道:“我不會問你過去的事!我也不想知道!”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男人,我就是你的女人!”

    兩個人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胡師傅眼含熱淚,不知說什麼好……

    當西山村的老老少少得知胡師傅與李惠珍要結婚的消息後,大家顯得都很平靜。所有人都出奇一致地達成了共識:他倆結婚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沒有人覺得出人意料。

    胡師傅找二叔伯和席老六幫忙,將李惠珍的地坑院子角角落落收拾一番,給李惠珍和兩個孩子各做了兩身新衣服,這門親事就算定了下來。

    胡師傅然後給東家劉喜奎及一衆鄉鄰通知,臘月初六結婚並宴請大家。還特意託人給縣城的長軍捎話,告訴自己將要結婚的消息。

    李惠珍穿上了紅色碎花棉襖,藏藍色的棉褲,雖然看起來身材有些臃腫卻絲毫不能遮掩她誘人的身材,俊俏的臉蛋白裏透紅,春色滿面,發自內心的喜悅洋溢在舉手投足之中。

    劉喜奎叫來胡師傅,說道:“你成家了我的心裏比你更高興,咱們家要說你的功勞最大,現在家裏人少,這麼大的院子沒人住,顯得過於冷清,要不你結婚後就搬到院子來住吧,帶着兩個孩子,家裏還能熱鬧些。”

    胡師傅說:“感謝東家的好意,到時我和惠珍商量一下,聽聽她是什麼意見,如果她願意的話,過完年我們就搬進來。”

    劉喜奎點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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