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辦公室厚重的門,徐美夕立刻鬆開了手。“目的達到了?”白總掃了一眼剛剛被徐美夕摟着的胳膊,“姜室長看到了,證實了你女朋友的身份,以後就方便你進出了?”徐美夕尷尬的微笑,原來早就被看穿了。

    “你不找我,我就來找你來。”來的路上徐美夕想了好多。金博士說:“別執着了,只能放棄。”可徐美夕覺得,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白總願意揹負徐美夕的請求,拼盡全力。她徐美夕就不能光拿錢不辦事,她至少要爲白總做些什麼。

    “我和白維寧沒有戀愛。”徐美夕把合同往桌上一拍,向白總宣佈,白總隨便的翻開一頁合同,掃了過去。

    徐美夕鼓足了全部的勇氣,如果被罵也可以,但至少彼此坦誠。白總沒有說話,偌大的辦公室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白總站在辦公桌後面,只有電腦上的指示燈,一閃一閃的亮着。

    徐美夕不安的把雙手握在胸前。“我知道是因爲我請求你幫白維寧,你才留下來拼命工作。我也知道你會實現所有人的承諾,把讓別人過好,看的比什麼都重要。我還知道你時間不多了,可是連生活的滋味都沒體驗過,那些平凡的小事有多美好,有多珍貴,你都不知道。”

    白總擡起頭望着徐美夕。“徐美夕,幫助那些人是我出現的原因,也是我的使命。你不要以爲,誰的願望,我都會去實現的,我沒那麼無私。沒有其他事,就先出去吧。”

    “白總,這些天你一直都出現在我的腦海裏,因爲我用演技騙了你,你卻在幫我。想到這些,我很內疚,也很難過,我覺得對不起你,而且……我也沒有辦法直面我最喜歡的表演……”

    “那是你的事,”白總冷淡地說,“我之後會和姜室長說,不是什麼人都能直接見我,總裁的冒牌女朋友——也不行。”

    “對不起。”徐美夕知道白總一定會生氣,他那麼聰明的人,如果不是因爲只是性格的一部分,怎麼可能被騙。“那就把這些錢還給你。”

    “你當我是什麼人?送出去的,分手就要你還嗎?”

    “好。”徐美夕立刻拿回銀行卡,走到白總面前,拉起他的手腕。“既然你已經付錢了,我就要盡到商家的義務。”

    把卡拿回去的速度……就挺快。

    徐美夕儘量剋制自己,步伐堅定,不回頭。無論白總和白維寧是否融合,她都要帶這個只體會過工作的男人,“我們去感受一下真正的生活。”她語氣決絕。

    “生活?”白總任她拉着,出了門。

    白總和徐美夕來到了地下車庫。也許是生活兩個字,讓白總對徐美夕的提議有了好奇。燈光下,白總和徐美夕的影子被拉長,交錯着投在牆壁上,從這個角度看,他們像親密的情侶,依靠在一起。徐美夕在翻找地圖,白總擡頭,目光落在牆壁。

    “白總,”徐美夕打開車門,坐在駕駛位上,“回去我會爲你制定一個,多次的生活體驗計劃。”

    白總主動的拉上安全帶。“但是我要先看你這次表現怎麼樣。也許我考慮一下,可能會覺得把錢退回來比較好。”

    徐美夕啓動車子,總覺得哪兒不對呢。“白總,因爲我們這次事發比較倉促,所以我就先帶你去最流行的餐廳喫飯,然後在餐廳的附近看個電影,電影之後逛個夜市,再喫點東西。”

    “可以,喫飯,看電影,逛夜市情侶三件套,”白總擡擡下巴,示意徐美夕,“可以走了。”

    “走了?”這麼快就同意了……“我們今天要去的餐廳是和平橋邊上的網紅店,我來之前查了資料,那邊是現在年輕人最喜歡的地方。我今天就帶你感受一下,屬於年輕人的生活。”

    “那你準備在車庫裏繞幾圈?”白總問。

    “……你可以先看看網上評論,想想一會兒想喫什麼。”

    當他們開車到和平橋的時,夕陽正籠在樹梢。和平橋後面是一座公園,公園的湖裏種滿了荷花,每到盛夏都開滿整座湖。湖和外面的人工護城河相連,護城河上的這座橋,叫和平橋。

    橋兩側都被做成了古建築的風貌,但開的是一水兒的網紅餐廳。橋身兩側掛滿的五彩的小風箏,風一吹,更冷了。徐美夕在馬路對面停好車,和白總一起步行過去。“這家荷園,在網上評價很好。”

    走到餐廳門口,徐美夕小心的轉頭看周圍人的臉。都是一模一樣的濃妝美女。“人還挺多的,”她悄聲說,“她們都在門口拍照呢。”

    “你想過這樣的生活?”白總看着徐美夕,眼神中有玩味。

    徐美夕看了一眼那古雅的門頭,和那些濃妝豔抹的美女們,拉着白總頭也不擡的進去了。

    “想喫什麼隨便點,我出錢。”徐美夕非常豪爽的用微信少了二維碼,“這是菜單,這家我也沒來過,你可以想想,平時對哪種食物有偏好。也許他們家有特別的做法。或者我們就根據評級,點特色菜和評價高的……”

    白總點菜倒是真沒客氣。“先生,女士這是您的菜單。”沒一會兒,服務員拿來一張紙質的菜單,用一個木質框架的沙漏壓在桌上,“我們會在沙漏流完之前把菜上齊,如果沒有上齊,我們會給你們打75折扣。”

    徐美夕伸手拿過沙漏計時器。古樸的木質框架,透明的玻璃沙漏,裏面是淡黃色的細沙,沙子已經開始流淌了。“這應該很快流完吧,”她對白總說,“我希望它快點流完,打折可是生活中不小的快樂呢。”

    菜上的很快,在沙漏還沒到一半的時候,已經齊了。粉絲蒜蓉蝦、日式的鐵板照燒雞、素炒油麥菜和豆腐菌菇湯……

    徐美夕把照燒雞鐵板下的臺子往裏推了推,“鐵板是涼的?”她又摸了摸。

    “白總,我幫你裝一碗湯。”徐美夕拿起湯勺,“這個湯評價很好的。”

    徐美夕把湯碗放到白總面前。然後自己也盛了了一碗,喝了一口。

    “這個有點,”徐美夕笑笑,“鹹了。”

    這一餐喫的並不如徐美夕想象中的好,照燒雞的鐵板是冷的,也就是說它們不是在鐵板上被加熱的。蒜蓉蝦個頭不大,而且還不怎麼新鮮……最重要的是每一道菜,都鹹了。周圍熙熙攘攘擠滿了拍照的人,擺着讓自己好看到的手勢,假笑着,低頭編輯短信,讚美着。但是一餐喫下來,除了最開始那個計時器,沒有其他任何愉快的體驗。

    網上那些評價根本就是故意騙人。徐美夕心想,她瞄了白總一眼,他看不出有什麼表情。真是,這樣的體驗不會讓他,對生活有不好的想法吧?

    一餐過後,徐美夕就看到了門外的柯陽宇。他怎麼來了,徐美夕目光中帶着詢問,她同樣想在柯陽宇的表情衝看出什麼,但是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情。“我們不是還要去看電影嗎?”她問,“柯陽宇,你也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今天就到這兒吧。還有,如果你真的想帶我體驗生活,我覺得你得還是應該有個詳細的計劃。”

    “哦。”徐美夕說。

    白總把徐美夕送到她的車前。“下次想好了帶我體驗生活,可以直接找我,我很感興趣。”

    “學長,你真的願意徐美夕陪您一起……”柯陽宇對白總的轉變,有些摸不清頭腦。

    “荷園,他們的營銷方式是餐前用了一個計時器,增加了趣味。”

    柯陽宇從倒車鏡裏看白總,“學長是來考察的?”

    “這是一個吸引顧客的點,”白總繼續說,“可是他們爲了保證上菜速度,所有的菜品都是提前做好的,這就無法保證食物剛出鍋時,新鮮的味道和口感。”

    “這家店現在很火。”柯陽宇明白了,白總是和徐美夕來體驗的,不是生活,而是消費感受。

    白總拿出手機,點開軟件上荷園的評價。“這裏面大部分評價,都是一次性消費的顧客,我們從超市到商圈的拓展中,要儘量避免和這樣的客戶合作。”對他來說,轉瞬即逝的收益不適合白維寧,長久而穩妥的合作,纔行。

    開車回到住處,徐美夕走進了白總的書房。他很久沒有回來過了,雖然東西還沒有搬走,就好像隨時會出現一樣。【柯陽宇】徐美夕發信息,【白總今天回去說了什麼?他是不是對今天的晚餐特失望?】

    【沒有,】白維寧回答,【他一直想要去考察這些網紅打卡的餐廳,這次剛好是一個機會。】

    柯陽宇以爲白總沒有拒絕徐美夕,意味着他們兩個還有點不同。現在看來,白總只是想看看用徐美夕的視角會選擇什麼地方喫飯,出行……徐美夕怎麼好像被做市場調查了呢?

    【今天的晚餐,爲白總提供了很多的思路,他現在已經在忙了。】柯陽宇看着燈光大亮的總裁辦公室,有一種預感,今晚白總又要熬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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