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巧克力蛙畫片上是一位年老的巫師,他留着白鬍子,鼻子細長,一條青綠的大蛇纏繞在他身側——
莉蒂婭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大蛇:"它可真像格林,如果小一點的話就一模一樣了。"
那條翠綠的小蛇偷偷爬進了湯姆的行李,跟着他們一起來了霍格沃茲,有時會溜進莉蒂婭的寢室,纏繞在她手上和她嘶嘶交談。
"我是說海爾波,莉蒂婭,他還培育了蛇怪,甚至差點永生。"湯姆對她奇怪的注意點不滿。
鄧布利多這時從長桌一端望過來,聖誕節留校的學生和教師本就不多,如果他有心要看裏德爾兄妹面前的東西絕對毫不費勁。
莉蒂婭不着痕跡地用手覆蓋住海爾波的畫片,將它放進巫師袍的口袋裏,她看了湯姆一眼,彼此之間無需言語,湯姆已經明白她這麼做的原因。
聖誕節她收到了許多禮物,大多數來自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還有不少沒有署名。米勒娃送給她一本《你不瞭解的古老變形術》,她用紅色的禮品紙精心包裝,顯得精美極了;加比亞寄來一個白色的小發夾,是個薔薇花的樣式,她敢打賭這一定是他媽媽選的,加比亞絕對沒有這麼好的品味——讓她感到驚奇的是,阿布拉克薩斯和沃布爾加也給她寄來了禮物,儘管只是那種"批量購買,批量分發"的罐裝糖果。
她一一回了禮物,最後,她拿出綠色的圍巾——這是她送給湯姆的禮物,綠色毛線中纏繞着銀色的絲線,她整整織了半個多月。
在莉蒂婭看來,聖誕節留校的其中一個好處就是,斯萊特林的休息室已經完全屬於了他們二人。
莉蒂婭此時正努力把圍巾藏在自己背後不讓湯姆看見,她開口問:"你給我的禮物呢?"
"啊?我忘記你的了,你知道要準備的東西太多了。"
莉蒂婭握着拳頭打過去:"好你個湯姆!你太過分了——"
湯姆·裏德爾伸出右手,將莉蒂婭的拳頭包到手心:"騙你的——"他從自己口袋中拿出個粉白色的小盒子。
莉蒂婭拆開一看,是個手鍊,銀白色的鏈身上面綴着幾顆綠色的小鑽,她從不質疑湯姆的審美,已經愛不釋手地帶在手腕上。
戴好之後,她從身後拿出圍巾撲過去套住湯姆的脖子,小孩子氣地喊:"這是克勞絲的生命之線,現在勾住了你,能保佑你長命百歲!"
湯姆扶住她的後腰,防止她不小心摔下去。
不可否認的是,這是莉蒂婭過得最好的一個聖誕節,她和哥哥一起去安靜的圖書館看書,一起去黑湖邊曬午後的太陽,她等待着朋友的來信,對他們美妙的假期生活給予真摯的讚美。
她的心臟已經很少痛了,尤其是喝了特納夫人給的藥後,仿若一個健康之軀。
聖誕節後的第一節課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魔藥課,這位教授挺着個大肚子走進來,面對剛收假回來的學生們嘆氣,他必須得給迪佩特校長說明一下,沒有哪個教授願意臨放假的最後一節課和收假來的第一節課都是自己的,尤其是這堂課還有調皮搗蛋的小獅子的情況下。
他們今天要學習配置疥瘡藥水,莉蒂婭敢保證大部分的學生都沒有聽到斯拉格霍恩的叮囑:請一定要端離坩堝後再放入豪豬刺——
因爲就在她不遠處的一組已經把豪豬刺直接扔了進去,莉蒂婭來不及多想,伸手去拉那些學生。
那些學生被她拉到了身後,幸運的是沒有過多人受傷,不幸的是坩堝爆炸後藥水濺到莉蒂婭的胳膊,這使得她整個右胳膊都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紅腫疥瘡。
加比亞上前要扶莉蒂婭,但湯姆·裏德爾已經拉着莉蒂婭的左胳膊走出了教室。
"好了,孩子們,安心上課,裏德爾小姐會沒事的。"斯拉格霍恩教授維持着秩序。
加比亞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但他已經很難集中注意力,莉蒂婭的哥哥在他要上前時看了他一眼,那目光絕對稱不上善意。他可以肯定這不是他的錯覺。
霍格沃茲醫療翼裏,特納夫人已經去調配藥水了,裏德爾兄妹進來時她正在整理聖誕期間的病人記錄,看到她的胳膊時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顯然因爲豪豬刺找過她的學生不少。
"裏德爾小姐,正好已經半個月,你得在醫療翼多躺會了,我得觀察一下你的心臟。"特納夫人爲她處理好了胳膊後說道。
湯姆在她的牀邊坐下來陪她,他忍不住開口:"下次不要這樣做了。"
"如果我不這樣做,受傷的人會更多。"莉蒂婭反駁。
"他?你又在說誰?"
"加比亞·威弗爾,他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蛋,難道不是嗎?"
梅林!他又開始了!老實說她根本沒有注意到是誰的坩堝炸了!
湯姆不依不饒:"你以爲他是真心對待你嗎?想想吧,莉蒂婭,如果他知道你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如果他知道你從小在麻瓜的孤兒院畸形地長大……"
"他知道。"莉蒂婭開口。
湯姆顯得有點訝異,但他很快笑了:"那這麼說很明顯了,莉蒂婭。你以爲他在幹什麼,我的妹妹,威弗爾他在憐憫你,他要塑造自己偉大的形象,以此在他格蘭芬多的朋友之中獲得崇敬和讚美。莉婭,我的小姑娘,你根本不懂,你還太年輕,太單純了。"
他的聲音蠱惑一般,一邊緩慢說着一邊用手指梳理她腦後的頭髮。
莉蒂婭冷了臉:"別把你的招數用在我身上。"
湯姆·裏德爾收回手,無所謂似的聳聳肩。這時他透過窗戶看見加比亞的身影,他正往醫療翼走來,腳步飛快,很焦急的樣子。
煩人的傢伙,想都沒有想,湯姆唸了個咒語,這咒語非常陌生,莉蒂婭沒有聽過。
"你幹什麼——"
加比亞的全身溼透了,他環繞了四周,找不到咒語的源頭,現在還是冬天,穿着溼冷的巫師袍絕對算不上舒服,他只能掉轉腳步。
"啊哦,看來只是個沒有用處的水流咒,也許改進一下還能有點殺傷力。現在他不得不回寢室換衣服了,"湯姆緩慢說道,他觀察着莉蒂婭的表情:"威弗爾不能來看你,真是有點遺憾啊。"
"你不知道那咒語是什麼爲什麼要給他用?"莉蒂婭問,她已經坐起了身。
"他剛好就走到這裏咯,而我總要知道這個咒語是幹嘛的。裏德爾小姐,難道給你用嗎?"
"隨便你給誰,給鄧布利多教授,給迪佩特校長,給特納夫人,甚至給沃布爾加,給你的純血小姐,給你自己!隨便是誰都好,就是不準給他!"莉蒂婭承認自己被他無所謂的口吻氣瘋了。
湯姆氣極反笑,他上前一步捏緊她的下巴:"很好,很好,瞧瞧我們的裏德爾小姐,可真是自私冷血啊,我真該讓那些教授和同學聽聽你的這番話,他們眼裏善良的裏德爾小姐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死活只在乎一個蠢蛋!"
"他是我的朋友,"莉蒂婭恍然驚覺他們二人就好像兩頭受了傷的困獸,彼此之間露出猩紅的爪牙想要嚇退對方:"怎麼?只許你討好那些純血小姐,不允許我交我自己的朋友嗎?!"
她這樣的話無疑激怒了他,使他猛地鬆開她的下巴:“你以爲你是真的很在意他嗎,莉蒂婭,你是在利用他,用他生動的愛證明自己是個活生生的人。照我說,”她的哥哥湊近她,說話間鼻息撲到她臉上:“你纔是個怪物。”
莉蒂婭揚起手,狠狠打了湯姆一個巴掌——
這個巴掌打的湯姆偏過了頭,再轉過來時臉頰已經有些紅腫。時間彷彿停滯了兩秒。
“別激怒我,我已經忍無可忍了,莉蒂婭·阿爾庫俄涅·裏德爾。”他念着她的全名,一字一句的,像念什麼仇人的名字似的。
他冰冷的嘴脣讓她不適,莉蒂婭覺得自己像被冷血動物纏繞上了最脆弱的脖頸。
他在撫摸自己的頭髮,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情況下,他甚至偏頭吻了吻莉蒂婭的臉頰,只是親吻的位置過分靠近嘴角。
這樣的吻讓她心底一陣怪異,比語言反應更快的是身體——
她猛地推開湯姆,這使得他後退幾步,撞上身後的藥櫃,發出不小的聲響。
“幹什麼?病人需要休息——”特納夫人的聲音傳來。
莉蒂婭閉了閉眼,她覺得自己有些疲累,和湯姆一起的時候他們總是吵架,明明她與他留着一樣的血液,明明他們是最親密的家人,但他們上一秒還依偎着取暖,下一秒就能咬斷對方的喉嚨。
“請你走吧,我不想和你說話了。”她躺下背過身。
裏德爾嗤笑一聲,這笑聲極其短暫:“我早該料到的。”
他早該料到莉蒂婭會反抗他,早該料到那個討厭的傢伙會把他的妹妹變得好壞不分、愚蠢至極!
他早該料到莉蒂婭會和那個威弗爾一起而選擇……離開他。
“請你走!我不想再和你說話了!”她重複。
“好,這是你說的。”他的聲音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