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她就是主角[快穿] >第6章 大師姐每天都在維持高冷人設(六)
    該主角出場了。陸時山想。

    正在衆人怔愕之時,純鈞掃開前進路上的妖獸,一黑一白兩道身影飄然而來,穿過一片廝殺肅穆,沒有沾上一星半點血污。

    她的劍旁人一看便知,祁酒的身形陳瑞年也很熟悉,因此兩人並沒有多做僞裝,大大方方地出現在帝陵之門前。

    百獸進攻仍未停下,陸吾被那自爆的修士阻了一阻,此刻也搖搖晃晃站起身,衆人見事態突變,好似沒了退路,一時間軍心不穩,隱隱有後撤之意。

    紅衣女子倒是並不着急,面紗微動,露出的那金色雙眼望望陸時山,看看祁酒,又瞧瞧那隻狸貓。

    那鏡子碎了,又見祁酒攜她家師姐而來,陳瑞年首先反應過來,趕忙維持場面,沉聲道,“不要慌亂,崑崙鏡生效需要一些時間,大家再堅持一會兒。”

    爲了穩定衆人,他必須表現地毫無破綻,此刻前來的陸時山和祁酒,不知是福是禍,但想必一定是知曉他要強行打開帝陵。

    陸時山他拿不準,但祁酒一定是想進去的,就是不知道這兩人意願孰強孰弱,他客套了一番才手上作揖道,“清微仙尊,祁師妹,陳某此舉也是迫不得已,家父叮囑猶在耳邊,如若二位能夠體諒陳某念父心切,陳某必定感激不盡。”

    他心中一陣不安叫苦,或許惹上祁酒利用她引開陸吾有些許欠考量,但這樣也能確保他首先進去帝陵拿到那物什,不過目前看來定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搬出他那合體期的父親旨在威懾她們一番,但他心裏沒有十分把握確定祁酒不知道他父親隕落。

    他對兩人的不同稱呼彷彿也在暗暗提醒,陳家和祁家目前仍是結盟狀態,希望不要讓他們太過難堪。

    陸師姐本名陸時山,真人取字清微,宗門內弟子都喚她陸師姐,入門比她早的喚陸師妹,如今她的修爲已至練虛中期,外人皆崇敬地喊她一聲清微仙尊。

    玉虛真人取字是將年歲從上到下排好,再從道經之中取出,給陸時山的是清微二字,輪到祁酒便是給了清玄,不過祁酒覺得連姓帶字念起來十分饒舌,非常嫌棄“祁清玄”這幾字,從來不肯應那聲“清玄仙君”。

    玄微宗共七脈六十三峯,真人座下的太虛峯皆是劍修,如今還未出師的便是大師姐陸時山,仍在彭殤祕境的二師兄和三師姐,閉關修煉的四師兄,混世魔王小師妹。

    其實陸師姐的修爲不輸大部分首座、長老,按道理她此刻應該升爲師尊開始收徒了,但玉虛真人眼睛半閉,只是說,尚且有執念,不可收徒。

    陸時山微一回禮,祁酒卻不想廢話,端詳着他們或是錯愕或是不安的臉色,滿意地微笑道,“我與師姐自然體諒陳少主念父心切,想必令尊在泉下也想看這帝陵之門洞開吧?”

    陳瑞年臉色微變,很快恢復了鎮靜,避開她的問題,試圖拋出合作共贏的橄欖枝,明知故問道,“祁師妹此刻到來所爲何事?如若有幫得上忙的,我陳家雖人微力輕,但也可助祁師妹一點微薄之力。”

    紅衣女子沒好氣地白了陳瑞年一眼,虧她剛纔還相信他呢,原來他也無甚把握。

    陸時山一掃目光看見那扎眼的紅色,疑惑:嗯?那女兒國國王是誰?

    079:青丘國國師,這裏是山海經,不要亂入西遊記了。

    祁酒一笑,“不必。”

    真的崑崙鏡一在她手中現身,陳瑞年暗罵不好,高僧模樣的左右護法立刻變換身形衝上前想奪鏡。

    陸時山靈氣不足,但威壓仍在,清俊美目似是有千鈞實重,飛身前來的二人動作一滯,方纔激烈的打鬥都未曾流汗,此刻被她威壓一激,禁不住冒出冷汗。

    祁酒有些深沉的茶色眼瞳望了一眼陸時山,隨後乾脆地轉身,真的崑崙鏡古樸的鏡面盪出光彩,與那帝陵之門的機關嚴絲合縫,微微一震,光彩又黯淡下來。

    西蜀。崑山。玄微宗。邵陽殿。

    玉虛真人擡起眼來,對面手握黑子的人也突然一頓,望向他睜開的左眼,灰濛濛的似是有濃霧流動。

    那人沉吟片刻,黑子銜在指尖敲了敲白玉桌面,隨手在棋盤上落下,黑白二子廝殺之間通往的結局撲朔迷離。

    “門開了。”

    中原。神醫谷。濟世觀。鳳翥堂。

    神醫谷一派亦正亦邪,無論是妖修、魔修還是別的什麼,只要給足了靈石,一概都治。

    上一刻有人求了毒藥,下一刻馬上將解藥賣給那人的仇家,即使如此,濟世觀弟子仍然受各方敬重,誰還沒個生病受傷的時候呢?

    “看見我的星隕絲了嗎?前幾日煉丹時明明還有?”身着月白衣袍的男子衣袖挽至手肘,身材消瘦,滿手血污,劍眉緊蹙問亭中女人。

    涼亭中的女人身着淺色羅裳,柔若無骨般斜倚在赭紅茶桌,長髮末端微微束起,那雙讓人猜不透的琥珀色眼瞳似乎盛着萬物的倒影,脂紅薄脣襯着清麗容顏,白玉螓首生着赭紅花鈿。

    “不必找了,”懶懶側躺的女人一笑,目光遠眺,“去崑山取吧。”

    南疆。幽冥淵。無問教。玄冥聖殿。

    無問教聽起來清心寡慾一心向道,卻是個實打實的魔教衆人聚集地,地處去往深淵的必經之地。

    奇的是這樣一個三教九流、窮兇極惡之人扎堆的門派,也不知道教主用了什麼法子,竟然是紀律森嚴,資源集中按勞分配,儼然有特殊時期喫大鍋飯的覺悟。

    聽了令的教衆紛紛自幽冥淵中啓程,往崑山之北而去,乘劍陣的乘劍陣,踏骷髏的踏骷髏,前進道路上不時有被擠下來的,也沒人管。

    於此同時,那些要回去稟告長老的玄微宗弟子正停滯不前。

    “如果稟告葉長老,陸師姐也要一併受罰!”身形纖長,道袍潔淨的弟子急急說道,每次都是如此,祁酒若是受了罰,陸師姐總要自言教導無方將罰一併領了。

    “可那是陸師姐自願的”另一名淡眉杏眼的弟子似是囁嚅道。

    “陳師弟的法器已經討不回來了,”陳離的師兄皺着濃眉,似是有些咽不下這口氣,“怎麼還是要有個說法的。”

    他又想到陳離那優柔寡斷、猶猶豫豫的樣子,嘆了口氣。

    似是各有各的擔憂,可大家心裏都明白,他們害怕強大的妖獸陸吾,不敢跟着師姐去迎戰。

    不知所措的範圍瀰漫之時,他們突然被驚怒交加的吼聲嚇得一顫,紛紛擡起頭望着崑山。

    這時有人發現前行的隊伍中少了一人,“誒,李照一怎麼不見了?”

    李照一不見了。

    李照一這個名字不常出現在大家生活中,她在快要到年齡限制的時候才勉勉強強修煉到內門的最低水準,不善言辭,身形纖長,相貌平平,平常已經足夠默默無聞了。

    天資平平,木訥遲鈍的是她,但教新弟子如何省時省力劈柴的是她,家世無奇,隱忍怯懦的是她,但出身姑蘇酒家,在白月峯釀酒、埋酒的也是她,揹着長長的竹條上山峯,翠綠的竹葉掃在青苔上的是她,現在這節骨眼上不見了,大家還是着急的。

    如果說世界是一本書,那麼李照一就是完完全全的配角,只會出現在沒有人注意的角落裏,總共不超過一行字,只佔六個字節,只有千分之五kb,而世界這本書裏充斥着這樣的配角。

    陸師姐從來不曾退縮過。

    那時李照一面容上滿是塵土,被妖修打得只剩一口氣,在崑崙下的無名山峯,劫後餘生地仰望着她。

    是陸師姐一襲白衣,神劍斬妖,蕩盡宵小,那羣妖修慌忙四散而去,他們一干五六人,傷的傷,疼的疼,道謝之後相互攙扶着回去了,陸師姐聽命下山救人的日子很多,想必陸師姐也不記得她這一號人物。

    可這一次對上的是妖獸陸吾,修爲匹敵合體境界的存在,陸師姐或許需要幫助,她的擔憂被衆人否決,李照一再一次怯懦地妥協了。

    衆人回去稟報葉長老的路上,山林的風吹在她的臉上,她心裏充滿了委屈,她開始哭了,她想,爲什麼自己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半途而廢、害怕失敗、不敢看別人的目光?爲什麼她改變不了任何人?

    山風吹得她臉幹,她擡起手擦了擦,眼淚又流到她的手上,她又落後了一些,衆人的速度卻沒有減緩。她左右看了看,衆人束起的發冠一絲不苟。

    她有很多條路,現在她面前有兩條,往前走是妥協,往後走是未知。

    很多時候,人做決定只有一瞬間。

    她於是一聲不吭地倒回去幫助陸師姐,卻不辨方向,隻身一人忽然遇見了額前冒血的陸吾。

    一個金丹期的修士對上煉虛期的妖獸,又有多少勝算呢?

    不知名的法器出鞘。她也是劍修。

    人在,劍在。

    卻死在陸吾的爪下。沒有人知道。

    劍亡,人亡。

    這就是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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