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見周建軍發怔,壓低了聲音。

    “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情勢?一個副廠長的侄女出嫁,你擺這麼大排場?

    姥姥!

    哥們兒,聽我一句勸,你要想喝酒,我回頭在家裏請你,喝多少都成。

    當然,你要是愣往裏頭進,也別怪我沒提醒你。”

    周建軍有一個很大的優點,那就是聽人勸。

    他心裏清楚,許大茂肯定是要在今天搞事情。

    不進去,頂多讓二大爺嫉恨。

    但說實在的,二大爺在院子裏不嫉恨誰?

    被恨上倒也無妨,沒什麼手段,不足掛齒。

    “得,我今兒就是來看熱鬧的。

    我就知道你今天肯定得搞出點動靜。

    行,我聽你的。”

    聽周建軍這麼說,許大茂才流露出一絲笑容來。

    “唉,這就對咯。

    趕緊的,帶他們幾個走吧。

    回頭請你喝酒。”

    周建軍拍了拍他的肩膀,這纔回轉。

    “建軍,許大茂跟你說什麼呢?這麼老半天。”

    三大爺抱怨了一句。

    周建軍拉着他跟一大爺,扭頭就走。

    “今兒中午,咱們去喫火鍋去。這酒,咱們不喝了。”

    “別介啊,來都來了,怎麼不喝呢?

    這可是大飯店辦酒,我這頭一回來。”

    三大爺有些不明所以。

    一大爺目光閃了閃,倒沒拒絕。

    “這事兒,聽建軍的。

    他做事一向靠譜,不會害咱們。

    柱子,解成,你們跟上。”

    何雨柱倒無所謂,成天大魚大肉喫慣了。

    就這飯店的酒席,他還真瞧不上。

    總之跟着老哥走,沒錯。

    閻解成跟閻解放哥倆就跟三大爺心思是一樣的,這個時候,心裏也有些不痛快,頻頻回頭。

    “不是,軍子,你好歹給個話,怎麼回事啊這是?”

    周建軍朝着許大茂的方向努了努嘴。

    “瞧見沒?

    那是一炮仗,正憋着炸呢。

    我怕回頭再把咱們崩着。

    都是掏錢喝酒,屁股底下坐着炮仗,你能喝的下去?

    不如咱們坦坦然然的坐下來,喫個暖鍋子。

    放心,今兒中午我請。”

    三大爺這才露出笑容來。

    “早說啊,那我得喝二兩白的。”

    周建軍莞爾一笑。

    “二兩哪夠啊,管夠,今天沒騎車,敞開了喝。”

    一大爺拉了拉周建軍,他倒不懷疑周建軍沒錢。

    “今早出來,你身上帶糧票了嗎?

    我這還有一斤半,你拿去。”

    周建軍着實吃了一驚。

    “看我做什麼?拿去,就這些了。”

    “不是,一大爺,我身上帶着呢,您放心吧。

    請你們幾位喫個飯,還怕不夠啊?

    您收着吧。”

    不管怎麼說,一大爺這個舉動,讓周建軍還挺感動的。

    一大爺見狀,也不勉強,拍了拍周建軍的肩膀,滿臉欣慰。

    好孩子啊。

    飯店裏頭,二大爺跟二大媽倆人,強顏歡笑。

    就那種特假的笑容。

    見到人,嘴角往上勾一勾,一回頭就耷拉着臉。

    頗有幾分被迫營業的味道。

    劉光天穿的人模狗樣的,跟往來的賓客寒暄。

    沒辦法,人家文藝團的主任,當紅炸子雞,李副廠長跟前的紅人,這馬上就成侄女婿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

    轉了一圈,劉光天臉的笑僵了。

    走了過來,見老兩口這個樣子,頓時不幹了。

    “我說劉副主任跟劉副主任的夫人,今天是你們兒子結婚。

    不是你們大兒子沒了。

    幹嘛哭喪着一張臉?

    合着我結婚,你們不高興?”

    劉海中聽了這話,氣了個倒仰,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你,你個小畜生。

    你瞧瞧你乾的那些是人事嗎?

    你差點把你媽給氣死,又鬧着要分家。

    還讓我們給你陪笑臉,你休想。

    等回頭領導來了,我一定要在領導面前讓他們看清你的真面目。”

    “爸,你說什麼呢?

    是傻了嗎?

    你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我的副手。

    你別亂來我告訴你,要是你敢說我的不好,我回頭就把你調去刷廁所。

    嘿,您也別怨我。

    真的。

    我這都是跟您學的。

    您是對的。

    這當了官,當了領導,就是感覺不太一樣。

    從小到大,我覺得我在您身上,就學到這麼一丟丟的好。”

    二大媽腦梗之後,說話就有些不太利索,光着急,張着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擡手就往劉光天身上招呼。

    劉光天也不躲,站着讓她打。

    “媽,你打吧。等過了今天,你也就沒機會了。

    從小到大的,每次我爸打我跟光福,您都跟一邊兒站着,看着。

    那時候我就在想,要是我大哥捱打,你護着不護着?

    後來我就想明白了,你不會護着。

    因爲您跟我爸,壓根就不會去打他。

    他做什麼都是對的。

    我跟光福我們兩個,做什麼都是錯的。

    以前我靠着你們,我只能忍着。

    現在不用忍了。

    我,今天之後就跟你們脫離任何關係。

    你們也甭怪我,父母不慈,兒女不孝。

    你們錯在先。”

    劉光天說完這話,揚長而去。

    只留下劉海中跟二大媽兩個人,撕心裂肺。

    “畜生,畜生啊。我就知道打小你就是個畜生。

    我打了你那麼多年,你都沒改好。

    你就是比不上你大哥。

    早知道你今天變成這個樣,在你小時候就把你摁尿罐子裏淹死你。”

    “老劉,行了,你現在再說這個有什麼用?

    冤孽啊,這日子怎麼就過成了這樣。

    回頭給老大寫個信,讓他回來吧。

    這日子,沒法過了。”

    周建軍幾個人,自然不知道飯店裏頭髮生的這些事情。

    此時已經在火鍋店坐下來了。

    三大爺雖然嘴上說要宰周建軍一頓,但聽着周建軍點菜,依舊攔了好幾回。

    “建軍啊,咱們這日子還得繼續過呢。

    夠了,夠了。

    咱們就這麼幾個人,能喫多少啊?

    那個服務員,這個,還有這個,不要了,我們喫不完。”

    周建軍哭笑不得。

    “三大爺,今兒難得爺們幾個湊一起,喫個飯,不得高高興興的,喫飽喝足咯?

    就這麼些吧,不退了。

    您給開單吧。”

    那服務員在三大爺攔着的時候,臉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聽周建軍這麼說,臉色才舒緩了一些。

    “等着,要喝開水,自己倒。”

    得,這年頭國營店的服務員就是這麼牛,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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