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怎麼會？”他不可置信。
曾經一夜白頭，以爲再無法治癒，現在卻奇蹟般地見了起色。
是因爲最近飲食規律沒有捱餓嗎？也不對，在徐娘子家遠比在這兒喫的要好，怎不見有變化？
究竟什麼原因呢？
段夜心中升起一團疑問，張小瑞倒聰明，想想應該就是這麼回事，他指着池子說出自己判斷。
“水，是湯泉水。上一輩老人就講這泉可以治病，我沒太信，還以爲只能趁熱洗個澡吶！”
聽了小瑞的話段夜掬起一捧水輕嗅，果然有股藥石味道，又撫撫自己垂落的長髮，似有所悟點點頭。
他道：“是了，看來前輩所言不假，這並非普通泉水，而是對疑難雜症有奇效的藥泉。如今便在我身上驗證了，瑞哥哥，咱們得了個大寶藏！”
“寶不寶藏的沒啥要緊，我又不能把它挪出去賣錢。給你頭髮洗黑就好，夜兒現在看來更漂亮啦！”
張小瑞想不得太長遠，他的關注點都在段夜身上。
“瑞哥哥，我在你心裏當真漂亮嗎？”段夜臨水自照，話語裏更添幾許溫柔期待。
“那還用說，我就沒見過比夜兒更美的人！”張小瑞隨着內心直來直去。
“那哥哥喜不喜歡我？”段夜也很直接，眼睛如兩灣深潭望向張小瑞，含着無限情韻。
或許漸漸明白了其中意思，張小瑞反而不敢開口。說不喜歡絕對是假，說喜歡又怕自己一事無成辜負夜兒情意。
怎樣都不妥，只好顧左右言他。
“嗯，夜兒你每天多泡一會兒，說不定不光頭髮能洗黑，連身上的病根兒都能除！……我，我屋裏粥還沒喝，喝完我去幫你種菜啊。……”
小瑞逃回屋子，段夜唯有在他身後撅嘴。“傻哥哥笨哥哥，說聲喜歡怎麼了？我又不會吃了你。”
蒼天眷顧，自打段夜遇到張小瑞便一天天苦盡甘來。鄉野生活怡然歡樂，他現在是自由之身再不受人欺壓了。
前後二十多日，段夜在田莊溫泉沐浴徹底洗黑了頭髮，而且如張小瑞所說身體也逐漸好轉，就連往昔留下的疤痕都淡去許多。
感激重生感激有幸得遇貴人，儘管這貴人總是躲躲閃閃，可段夜決心跟定他，直到把自己完完全全交付給他！
……
兩人過着平靜的日子，時常有人來訪。除了皮筋兒夫妻與周圍鄉鄰，這天段夜和小瑞正在地裏侍弄青菜，一輛馬車就停在他們家門口。
黑衣車伕趕馬，簾子掀開從上面下來一胖一瘦兩個姑娘。不是別人是自家親戚，大妞和二妞。
大妞前後左右瞧瞧問：“就這裏吧？”
二妞說：“我小時候來玩兒依稀記得，應該沒錯。”說罷回頭給了錢讓車伕在原地等着。
小瑞一眼認出她們，怕是舅媽派到這兒找麻煩的，告訴段夜先別動，自己搶先跑過去。
“哎哎哎，你們幹嘛？”
二妞見到張小瑞鬆口氣，跟大妞講：“你看我說沒找錯吧，這不人都出來了！”
大妞不愛理小瑞，眼睛直往院子中瞟，一下瞟見風姿翩翩的夜小郎君，馬上眉開眼笑打招呼。
“你可千萬別住。”小瑞擋在大妞和段夜中間叉起腰。“嘿，你哥我這麼大人愣裝瞅不着嗎？還沒回答我吶，你倆幹嘛來啦？”
瞧不慣他一副窮橫樣子，二妞說：“瑞表哥，我們大老遠地看望你，你怎麼這個態度？”
“就是。”大妞向來和小瑞不對付越發不滿。“枉費我們一片好心，還揹着媽帶這麼多東西，真多餘給你！”
但她嘴裏雖說着，還是回身又上車搬出大包小包。
見姐妹倆並不像有惡意，段夜怕小瑞得罪人，忙快步上前迎接。
“二位姐姐，多日不見難得你們到訪，瑞哥哥剛纔同你們鬧着玩兒的。我在這兒替他多謝姐姐盛情，如不嫌寒舍簡陋快請裏面坐坐！”
“瞧瞧人家多會講話，講得我心裏舒坦，學着點兒！”大妞衝張小瑞撇嘴。
二妞更聰明靈氣些，大體猜出小瑞的想法，便說：“我們只是來看看你倆，沒別的意思，我媽不知道的。”
小瑞把一顆心放下，這麼些年他對舅媽總歸有些怵，折騰自己倒無所謂但折騰夜兒不可以，能遠離不招惹最好。
他朝大妞二妞抱抱拳：“算你們有心，謝啦。”權作簡簡單單道個歉。
大妞還是不太痛快。“哼，狗咬呂洞賓。”
“嗨，你還沒完了，我請你進屋喝茶行不行？”小瑞勉強客氣一下，和段夜把姐倆領進房去。
大妞二妞忽略掉小瑞，全親親熱熱找段夜說話。
二妞講：“小郎君別同我媽計較，她上了年紀就那個脾氣。”
大妞惋惜地嘆口氣：“唉，你不在，家裏整天死氣沉沉也沒啥意思。我們都挺想你的，來看看……”說到這兒她很給面子捎上小瑞：“看看你們過得好也就安心了。”
段夜起身拜禮致謝，被大妞二妞給按回椅子，反說他太外道了。
姐妹倆不敢多待，略坐坐就要走，段夜誠心留她們喫飯她們也沒答應。
二妞連連擺手：“不好叫我媽發現，再說僱的車伕也不願意久等。”
雙雙送出門去，小瑞親自給姐倆鞠了個躬。
大妞纔算拿正眼瞅他：“我們今天是瞧小郎君面子，你當初咒我嫁不到好人家，我記你一輩子，不應該管你的！”
“原來爲這個。”小瑞愛開玩笑：“那我祝你們早日出門子，找個又有錢又好看又乖乖聽話的妹夫，隨你們揉捏折騰行了吧。”
“呸，滾蛋！”大妞使勁兒罵他。
姐妹倆走遠，段夜關上籬笆門告訴小瑞：“其實兩個姐姐也蠻好的，你以後別和她們吵了。”
小瑞笑嘻嘻：“行，夜兒的話我都聽。本來也不是我要吵的，她們加上舅媽哪個好相與，再說這倆妞還曾對你圖謀不軌。”
“也許，她們那天喝了酒或是因爲別的緣故腦子不太清楚。”段夜給輕描淡寫帶過。
小瑞沒想太多。“夜兒你就是太善良，還替她們解釋。”
張小瑞不曾察覺，段夜於不經意間嘴角露出一絲神祕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