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第零聖途 >第92章 行刑者的要挾
    女人的聲音令羅倫停下動作。

    並不是因爲對方是女人,而是因爲羅倫僅僅是用眼角便瞥見了她散發出的扭曲而生厭的聖途之力。

    一隻碩大的眼睛正注視着自己,其旁邊標註着數字“5”。

    那個進入自己家中將法爾杜絲帶走的人,就是她。

    “我建議你不必鎖門,因爲聽完我的話你就該回家了。”女人的聲音裏有着令人生厭的嗤笑,好像在嘲笑羅倫沒能把法爾杜絲給保護好。

    羅倫扭頭看向對方,向眼前身穿黑色長裙、臉戴面紗的女人發問:“你也是行刑者。”

    雖然是疑問,但卻並沒有問的語氣,好像他已經斷定了一樣。

    對方也沒有任何掩藏,直截了當甚至說有些高傲地點頭:“我是多米尼克先生的朋友。”

    “朋友,那你應該也是某位隊長吧。”羅倫凝視眼前女人,單是通過聖途的位階他也足以判斷她的身份。

    女人發出低低的笑聲:“第4隊隊長,瑪麗·皮桑。”

    “她在哪裏。”知道了對方的身份,羅倫懶得多廢話,徑直問道。

    瑪麗·皮桑輕輕搖頭,裝出一副嘆息的模樣:“真急切啊,作爲維恩斯特卿的丈夫,對別的女人如此關切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羅倫不爲所動,反脣相譏:“對已經排除嫌疑的市民進行暗中綁架,這纔是真的奇怪吧。”

    “是不是排除嫌疑的市民,等變容藥水藥效結束之後就知道了。”瑪麗·皮桑點破最重要的一件事,並威脅道,“不過我來,正是爲了她。”

    “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行刑者能對獵物做什麼呢,拷問罷了——鞭笞、灌水,拔下她的指甲,鉗斷她的手指,打碎她的膝蓋,扯下她的雙-乳,撕裂她的肛-門……一切你想象的到和想象不到的,我們都會對她做。”

    羅倫冷笑了一聲:“她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你們即便殺了她又如何。”

    “確實,除非她以你妹妹的身份說出與你通姦的事情。”瑪麗·皮桑的笑容驟然陰森,陰影如同她豢養的毒蛇般迅速爬上她的臉頰。

    羅倫不爲所動,儘管亂-倫的罪名足以讓他被打碎雞兒再被活活吊死。

    “但實際上我們什麼都沒做,”剎那間,瑪麗·皮桑臉上的陰雲消散,聲音都隨之輕快而親近起來,“我們只是單純將她囚禁起來,等待着你的答覆……”

    “畢竟,她可是口口聲聲說‘法王眼瞳’在你的手裏啊。”

    話音剛落,空氣中響起一聲尖銳卻輕微的尖嘯,一根飛針從羅倫手中飛出,猛地刺入了女人的肩窩。

    後知後覺的刺痛如同竄過電流,令瑪麗·皮桑發出一聲悶哼,笑容隨之砰然破碎。

    不等她發怒,羅倫冰冷的話語中已經染上了怒火:“你們,給她用了我的致幻藥劑。”

    以攝取來的瞳之聖途注視瑪麗·皮桑,羅倫相當準確地照出了她的弱點所在,並用客廳裏殘留的刃之聖途的力量增強了指力,彈出快到難以覺察的一擊。

    而真正令瑪麗·皮桑無法動怒的,是羅倫一語中的地戳穿了他們的所作所爲。雖然不知道羅倫是憑什麼推斷出自己對那個女人用了致幻藥劑,但當注視羅倫那雙深邃卻猙獰的雙眼時,瑪麗·皮桑彷彿被黑暗中無形的力道給遏住了咽喉,令她直達靈魂深處都爲之震顫。

    “在我還沒有想把你殺死之前,說,想要什麼。”雖然法王眼瞳不在手中,但是羅倫就算用腳指頭都能猜到她的要求,那麼靠自己營救法爾杜絲的可能性就將在他的話語引導下驟增。

    忍住劇痛取下肩頭飛針,瑪麗·皮桑咬了咬牙,低聲道:“明天中午,城東森林,用法王眼瞳換那個女人,你不到,她的裸屍下午就會懸在處刑廣場上。”

    羅倫點頭:“不見不散。”

    狠狠地瞪了羅倫一眼,瑪麗·皮桑轉身,拐入巷中不見蹤影。

    “王八蛋。”想到自己的致幻藥劑被用在了法爾杜絲身上,羅倫感覺心頭怒火快要將自己給點燃。

    如果不是被灌下致幻藥劑而陷入混亂,依着法爾杜絲的倔強脾氣,她絕對不會反覆提及自己的名字。而那幫蠢驢一樣的行刑者則將她對自己的呼喚誤解爲了“法王眼瞳在何處”的答案,所以去而復返、找上門來。

    另外,瑪麗·皮桑的要求值得懷疑。

    法爾杜絲已經落網,要抓羅倫,隨便一個理由就可以把自己帶走。但是他們不敢對自己用刑,因爲他們忌憚格里夫的權勢,也恐懼蕾奧娜的武力。

    但是要交換法王眼瞳——雖然它並不在自己手裏——在王城中,在審判庭反而更好,爲什麼要選在城外樹林?

    很簡單,因爲他們要殺了自己。自己死在王城、死在審判庭,跟死在城外樹林中的性質完全不一樣。

    想到這,羅倫微微垂頭思索了一下,隨即將房門徹底鎖了起來。

    他不會坐以待斃。自己的命,法爾杜絲的命,他全都要保全。

    區區審判庭的狗,休想威脅自己分毫。

    ———

    審判庭的陰森地牢中,不知是水滴還是血滴的聲音“滴滴答答”響成一片,連續不斷。慘叫聲時而從陰暗的長廊深處傳來,不怎麼真實地迴響着,如同鬼魂的幽咽。

    黑暗裏,女子的呻吟和掙扎聲從刑訊室中傳出來。

    房門打開,高瘦的身影走進房間,向手下問道:“沒說別的?”

    手下搖了搖頭:“還是重複那個名字。”

    刑椅上捆着法爾杜絲,變容藥劑的效果還沒有消失。她身上沒有傷,臉上也沒有,衣衫也沒有被脫去,只是精神狀態不對勁,雙眼發直、左搖右晃,像是喝醉的樣子。

    “還能再加藥麼?”見狀,多米尼克·布徹有些不滿,向手下提議。

    但是得到了否定答覆:“她已經承受了成年男性上限的三倍藥量,沒瘋掉已經很了不起了。”

    看了眼法爾杜絲因爲失禁而被尿液浸溼的裙子,多米尼克沒多說什麼,轉身走出拷問室:“在沒有得到瑪麗·皮桑的命令前,繼續拷問。”

    手下點頭,將新一瓶致幻藥劑打開,低聲抱怨:“又要拷問,又不能動刑,這可真是太難了。”

    說着,他走到法爾杜絲面前,捏住她的臉頰狠狠擡起來,問道:“你叫什麼?”

    法爾杜絲兩眼發直,癡癡地笑着:“法……法爾杜絲……不,我……阿梅利亞……”

    “法王眼瞳在哪裏?”拷問者又問道。這已經是他記不清第幾次詢問了。

    “羅倫……羅倫……”法爾杜絲嘴角流下口水,兩腿顫抖了一下,發出一聲尖銳而羞怯的低哼。

    難以控制,又一次失禁。

    “羅倫羅倫,怎麼又是這個名字!”拷問者感到不滿,擡手想要打她,可是想到多米尼克的命令,高高揚起的手又縮了回去。

    “罷了,這是工作,工作……”自我勸慰着,拷問者將致幻藥劑湊近法爾杜絲的脣邊,“反正我有的是時間,有的是耐心。”

    另一邊,離開了拷問室,多米尼克迎面便撞見了正氣沖沖歸來的瑪麗·皮桑。

    “你怎麼了。”很少見瑪麗·皮桑顯露出這樣的神色,就連多米尼克都忍不住問起來——那個總是如蛇蠍一樣陰險的女人,竟然也會這樣氣急敗壞。

    瑪麗·皮桑臉色烏黑,臉上細長的疤痕因爲面部扭曲而變成蠕動的蜈蚣,樣態可怖:“那個混蛋……一定要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這不是已經達成共識的事情麼,爲什麼還要強調。”多米尼克的語氣乾硬冰冷,如同他的面罩一樣毫無美感可言。

    瑪麗·皮桑用鼻子發出一聲悶哼,說道:“他是聖途者……!”

    這點,在前不久圍獵神職人員怪物的時候,多米尼克就已經在懷疑了,如今瑪麗·皮桑的話語又印證了他的猜測:“什麼聖途?”

    “不清楚,也許是刃之聖途,也可能是瞳之聖途。”回想剛纔羅倫準確命中她肩頭舊傷的事情,瑪麗·皮桑不由得如此懷疑。

    多米尼克點頭,並問道:“法王眼瞳在哪裏。”

    “就在他手上。”

    “那麼,我去叫停拷問。”

    “不必!”喊住多米尼克,女人雙眼在黑暗中閃爍起狡詐陰險的光,“傷害我的賬,算在他‘妹妹’身上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妥!”

    ———

    就這樣,下午的時間飛逝而去,日落在即。

    日落的黑湖山脈總是奇異的,落日餘暉灑落在波瀾壯闊的黑湖之上,卻沒有一點光芒倒映出來。整個大湖就好像橙紅畫布上一處破洞,無論投入多少色彩都不會有美麗的綻放。

    湖畔,仙女艾爾提米斯正在眺望遠山。她近乎永恆的生命總是爲她的生活帶來太多空白,她作爲黑湖與森林的守護者,迎接一批又一批新生命的誕生,也目送一個又一個老生命逝去。

    當落日即將沉入地平,遠山的夜與星逐漸向她頭頂的橙紅浸染而來之時,她的身後傳來了奔馬的嘶鳴。

    沒有人能這樣駕輕就熟地穿過羣山與叢樹,來到黑湖的面前。除非他是從小就生活在這裏的人。

    實際上,當羅倫縱馬登山之時,艾爾提米斯就已經感知到了他的到來。

    她回身,向養子問道:“蕾奧娜呢?爲什麼沒有與你一同前來?”

    而羅倫,他快步上前,握起了母親的手,發出十分誠懇而急切的請求。

    “我需要您的幫助,艾爾提米斯。”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