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山面色也不虞,暫且沒功夫理會,掙脫開秦夫人的手,便大步往裏面去,連一旁的顏綰書都給忽視了。

    顏綰書倒不計較,不是什麼大事,秦景山能在意林素,纔是最重要的。

    有顏綰書在,秦夫人沒能拉住秦景山,也不敢再去找事,訕笑着彎腰行禮。

    “方纔是民婦一時急切,言行無狀,望王妃大人有大量,切勿與民婦計較,民婦也是命苦啊……”

    顏綰書尚未說些什麼,秦夫人已然先行哭訴起來了。

    說來說去,還是怕自己的乖孫沒了,又埋怨林素‘不聽話’‘拋頭露面’‘不合身份’。

    聞聲,她心下了然,若不是秦景山非林素不可,只怕這秦府早已妾室如雲了。否則,這秦夫人也不會光在這哭訴,擔心秦家無後。

    到底是林素的婆婆,顏綰書不想林素以後難做人,沒有與她多計較什麼,只該敲打的還是要敲打。

    她手中銀兩遍地,有所依靠,少不得林素給她忙前忙後的忙活鋪子,她亦把林素當朋友,今日若林素沒讓她來,只怕是當真會一屍兩命。

    想來,這秦夫人私下裏沒少的爲難林素,以至於到了這時候,林素怕的叫她過來。

    “秦夫人切莫擔心,哪有兒媳不孝敬公婆的,這不聽話的,少不得要喫虧。我雖與林素相識,卻也非偏袒之人,她真做錯了事,也是要說教打罵的,秦大人不是剛巧回來了,我便去爲你討個公道,您放心,秦大人定然是站在你這處的。家中事都處理不淨,朝堂上豈能有什麼建樹。”

    說着,顏綰書轉身便欲進去,像是當真要找秦景山問個清楚明白。

    秦夫人心虛,當下往前一步,側着身子攔在了顏綰書的面前,表情都是僵硬的,勉強露出笑意。

    “王妃多慮了,這……這林素與小山好着呢,林素也孝敬我,衣裳銀兩皆是不缺,事必躬親,家中不睦是絕對沒有的事。”

    打蛇打七寸,秦夫人不緊張林素,緊張的自然是秦景山。

    只要秦景山偏着林素,這秦夫人便鬧不起來,更何況她今兒這麼一敲打,秦夫人就是爲了秦景山的官職,也得有所收斂。

    況這秦夫人原也不像今日這般,亦不是那等惡婆婆,只怕是身份不同往日之後,不知人心險惡,秦景山又偏着林素,讓她心裏不自在了,林素又懷孕,不同她計較,這才導致今日越發的過火。

    思慮出大致的情況,顏綰書敷衍兩句,便沒再與秦夫人多言。

    歸根到底還是在秦景山的身上,林素此番生產多是虛弱,需的注意身體心情,她還是多提醒兩句。

    只顏綰書還沒提醒呢,秦景山便從丫鬟那知曉了今日這事情的經過,整個人的面色都沉了下來,當即便讓人把孩子給抱下來放在搖籃裏。

    讓下人把秦夫人給攙扶回自己的院裏去,只道她今日辛苦了。

    一番舉動下來,快又迅猛,秦夫人都沒反應過來,就已離了院子。

    見狀,顏綰書倒是覺得不用提點了。

    倒是秦景山仍是後怕,珍重的走至顏綰書面前,向她道謝。

    顏綰書擺手。

    “好好待林素纔是,她今日着實受了大罪。”

    “王妃之恩,沒齒難忘。”秦景山拱手,到底還是惦記着林素,語落便又轉身去守着林素了。

    顏綰書站在院子裏等着徐嫺忙活好,送她回府。

    一回首,卻見燕青冥疾步而來,神色微楞,下意識的低首看自己的身上,披風皺巴巴的,儀容不整,還沾染了些血跡,萬分狼狽。

    她抿了抿脣,往燕青冥那去。

    燕青冥本是與秦景山一同議事,秦景山說家中夫人生產要離開時,他起先並未注意,還在關心着水患一時。

    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秦景山的夫人與顏綰書關係不錯,他還是不放心,讓人回府看看她的情況,這一看才知她竟是早早的就去了秦府,還帶上了太醫,知會了徐嫺。

    終是放心不下,便又急急出宮,這才至現在纔過來。

    “可有事?”燕青冥將人扶住,目光四下打量,瞥見她衣袍上的血跡,臉色都陰沉了下來。

    顏綰書連忙的搖了搖頭,抓住了他的手。

    “林素有驚無險,我沒什麼事,就是有些……嚇着了。”

    她聲音略低,直至此刻纔是真的放鬆下來。

    人命關天的事,她真是一點都不敢心神懈怠,從未經歷過如此驚險的,即便是她自個兒,那會兒也只是覺得腹部疼痛難忍,暈過去了便也什麼都不知道了。

    而非現在林素這般,強忍着疼還要用力的把孩子生下來,來回折騰,驚險萬分。

    燕青冥將人摟在懷裏,拍了拍她的後背,心裏亦送了口氣。

    “沒事了。”

    他當真是擔心,她自己經歷過那般,今兒個又親眼所見林素生產,若孩子沒保下來,還不知是何場景。

    還好沒到那般地步。

    “現下已無事,我們回府?”

    燕青冥不想她再繼續待在這裏,怕她想起那些不好的,且現下夜深多寒涼,她穿的單薄,並不好久待。

    顏綰書聞聲回頭,徐嫺也剛巧從屋裏出來。

    “我們先送徐嫺回去。”

    她話音剛落,一直在燕青冥身後的人便出聲。

    “皇上命屬下送徐姑娘回去,燕王妃儘可放心。”說着便已然走至徐嫺的身邊。

    秦景山與燕青冥可因家中事離去,景信身爲皇帝卻是萬萬不能的,水患之事迫在眉睫,他身爲君主,先爲百姓,而後才能爲家人。

    徐嫺亦是明白,也不欲打擾顏綰書與燕青冥,便與她說了一聲,先行回去。

    即便景信不派人來,她亦不會說些什麼,來了她亦不會推拒,只將這些放在心上。

    今日心驚膽戰,至深夜纔回,徐嫺疲憊萬分,匆匆梳洗便躺下歇息,累極了也睡得沉,卻不料寅時初(凌晨三/點)又猛然驚醒過來。

    冷不丁的瞧見榻前一抹黑影,嚇得險些尖叫出聲。

    “別怕。”

    聲音略低,隱帶安撫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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