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從這藥查不出什麼來，便找找皇城裏來自巖陰國的人。”
既是這寒症巖陰國可解，勢必是要去一趟的。
若她這裏能查出什麼，也可以給燕青冥稍個信，幫助一些。
“是。”
烏才應聲後便退下去，繼續跟進這事。
顏綰書坐在燈下，翻開藥書繼續看。
夜裏更深露重，和芷給她蓋上披風，又把手爐拿過來。
已是入秋，天氣寒涼。
顏綰書的體質比別人差，這晚上不用手爐，一會兒便沒了熱氣。
給了手爐，和芷也看着揪心，不禁勸慰：“王妃不若明日再看，夜裏黑又寒涼。”
“無妨，就一會兒的功夫。”
顏綰書頭也沒擡，看的入神，若有疑惑的地方便抄錄下來，等着一起去問徐嫺，有用的會單獨記在一旁。
看的比什麼都認真，即便是她從前唸書，也不曾有這般的上心。
***
中醫館的門前仍舊熱鬧，抓藥的、義診的來來往往。
東門處，徐嫺今日坐診。
百姓們不知這位是未來的皇后，世家小姐們也不敢開罪，沒人會來找不自在。
顏綰書今日鍛鍊後無事，恰逢有些問題要問她，便過來尋。
換了身簡約樸素的衣裳，往人羣裏靠，也不打眼。
等到了徐嫺身側，徐嫺才發覺她來了，滿目驚喜。
“我說今兒的風如此和煦，道是你來了，你快先坐下。”
徐嫺招呼着，只此處排隊的百姓多，暫且無暇顧及，顏綰書自己在她旁邊尋了位置，不用她招呼。
胥河也已許久沒見過顏綰書了，也是忙的腳不沾地，最多額首示意，便要繼續忙。
顏綰書倒也不閒着，時不時的幫徐嫺遞東西，聽着徐嫺對病人的診治，聽着聽着也能簡單的懂一些東西。
之前因爲‘神藥’的事情，不少百姓深受其害，戒不掉的更多，然這東西沒有解決的辦法，只會讓人越陷越深。
但凡被查出來服藥的百姓皆先行壓制，若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只有死路一條。
然而無知百姓居多，私下裏隱瞞不報的何其多。
他們只看得見眼前的‘痊癒’，看不出背後的‘腐爛’。
排隊的隊伍裏站着個侷促的男人，他始終低着頭，明明前面的隊伍已經往前，還有兩個就到他了。
他卻站在原地沒動，引得後面的人催促。
“想什麼，還看不看，不看就讓開。”.七
男人彷彿被催的回了神，往前走了兩步，跟上前面那個，然站了一會兒，他便又起了退卻之心。
他轉身想走，前面的那個人卻已經看完了，露出了他。
徐嫺擡眸看向來人，輕聲詢問。
“身體哪裏不舒服？”
男人側着身，侷促不說話，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握的指尖發白都沒有反應。
徐嫺頓了頓，繼而輕聲開口。
“若是不方便說，裏面有大夫，可給你單獨診治。”
徐嫺以爲這人是有什麼隱疾，不方便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她這處離不開，後面還有許多人，裏面的坐診大夫有好幾個，可以挪開一個人。
後面的人越發的不耐煩。
顏綰書拍了拍徐嫺的手，讓她看下一個。
“到裏面坐着說，我瞧你也渴了，沒關係，慢慢說，這是義診，不受診金，不必擔心。”
顏綰書神情溫和，主動邀請。
男人猶豫的跟在她後面往醫館裏去。
醫館裏都是隔出來的單獨地方，有足夠的空間，也非全封閉，便於看病。
顏綰書把人帶到空的地方，讓人去叫大夫來。
男人仍舊是侷促的，和芷上了茶水，他喝了一口，像是安定了下來，仍是不敢擡頭看顏綰書，低頭看着自己緊握的雙手，語氣磕絆。
“我……我不敢吃藥。”
“有人死了。”
“吃藥死了，晚上還好好的，早上就……就死了。”
說話時，男人還略顯恐懼。
病人畏懼吃藥是很常見的事情，顏綰書起先並未太過在意，只是安撫他。
“也不一定就要吃藥，要看病情如何。若是情況允許，也可讓大夫給你鍼灸，這樣也會好的。”
男人恍惚了一陣，略擡起頭，迷茫的看着她。
“是……是嗎？”
“你喫的什麼藥，讓大夫先看看，視情況而定奪。”顏綰書也沒把話說太死。
似是她的態度一直都很好，男人的表情略有鬆動，慢吞吞的從懷裏拿出了藥來。
恰逢大夫過來，顏綰書便讓開了位置，讓大夫看看那藥。
男人本是鬆懈，卻因顏綰書的動作又緊張了起來，將藥又收了起來，慌張的站起身。
“我我……我不看了。”
說着人就要往外走，慌張之餘，沒放好的藥掉落出來。
顏綰書看着那藥丸，目光微凝。
大夫也發現不對勁了，將藥撿起來。
見狀，男人更加恐懼，連藥都沒撿，慌慌張張的便要出去。
烏才一直跟在顏綰書身後，此刻將人攔下，嚇得那男人跌坐在地。
“你……你們要幹什麼？我不看了還不行嗎？我只是來看病的。”
他很焦慮，也很慌張恐懼。
顏綰書從大夫那確認那藥就是神藥後，讓烏才把人扶起來。
“你別怕，我只是想知道你這藥是從哪裏來的。這藥不太好，很危險，幸好你沒用，若用了，便也與那人一樣的後果了。”
她說的，自然就是男人口中一直說的死了的那個人。
男人本就害怕，覺得是藥的問題。
現下確認了，頓時更加驚恐，止不住的搖頭。
“我……我也是跟着他拿的。聽……聽說有昂貴的藥，可治百病，如……如果沒有錢，可以給他們帶人看病。若別人來看病了，藥錢十個銅板就行了。”
男人磕磕絆絆的，將自己知道的所有都說了出來。
得虧是個膽小怕事的，才能找到這地方來。
細細詢問了那拿藥的地方，顏綰書給了他一袋銀子，亦讓大夫給他瞧瞧什麼病。
“過兩日/你帶我們去一趟，這些便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