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開之後,國棉二廠裏,暗潮涌動。
人們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
每一個小團體,都比平時更加緊密了,聊得火熱的時候,有不熟的同事走過來,想加入談話,卻都噤了聲。
88年還是週末單休,好不容易上了六天班,週日休息日,更是職工們爲了分房的事情開始走動的時候。
眼瞅着明天就是週日,估計領導家的門檻要開始操勞了。
紀舒這是第一次經歷分房,林翠蘭可不是,她看起來,倒是比紀舒還心焦。
午飯的時候,紀舒正喝着食堂裏甘甜的綠豆湯,林翠蘭放下筷子,“紀舒,分房的事情,你打聽得如何了?”
紀舒苦笑,“師傅,這些天我天天打聽,沒什麼消息,大家也都剛開始分析這件事,還在觀望。”
“你之前的消息來源呢?你不是最早知道房子是共有產權的嗎?”
紀舒撓頭,“那個消息來源不準確了。”
林翠蘭嘆氣一口,“我知道你和大志不熟悉,不過,真的不見面問一下嗎?”
這事情,紀舒也在考慮。
幸虧那天沒下班就開了分房動員會,否則她就去工會舉報大志騷擾女同志了。
即便是沒舉報,和大志的樑子也結下來了。
昨天,紀舒看到大志,本來忍着噁心想上去打招呼,大志卻朝着她吹口哨:“領口太低了吧?”
紀舒真想賞給他一個嘴巴子。
大志這麼囂張,就和他本來就不準備在廠里長期幹相關。
因此就算風評這麼差,他也不在意。
一個要辭職的人,還在乎什麼個人形象呢。
紀舒朝着師傅笑笑,把那天踹大志的事情簡單講了。
紀舒早料到了,別同鄉什麼的了,就是她二伯母何夏琴傳的。
她沒想到退婚這件事,讓她在廠子裏的口碑從高不可攀的廠花,變成了水性楊花的……廠花。
你廠花還是你廠花,就是名聲不太好了。
“師傅,這現在不是主要矛盾,主要矛盾還是房子的事情。能麻煩師傅跟我一起和大志聊聊嗎?有師傅在,估計這小子不敢胡來。”
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大志這條路子,她還是要試一試。
“沒問題。剛好這週日我們兩個一起休,維修班都是休週日,我給你約這週日咱們一起喫飯。”
林翠蘭拍拍紀舒的肩膀,她越來越喜歡紀舒這姑娘。
以前喜歡她的乖巧,最近卻愈發覺得她敢想敢做,這份野心,林翠蘭很欣賞。
正說着呢,遠處人事部的姜副主任走過來了,笑眯眯地跟林翠蘭揮手。
她和林翠蘭關係不錯,因爲她也是個寡婦,不同的是她自己一個人帶了一個兒子。
姜副主任叫姜雨,個子欣長,臉也長長的,扎着個馬尾辮。
她走近了,跟林翠蘭說:“分房辦的名單下來了,我偷偷告訴你……”
她盯了一眼紀舒,林翠蘭說:“我徒弟紀舒。”
姜雨才接着說:“翠蘭,名單上有你,你要抽調到分房辦協助分房的工作。”
紀舒眼睛一亮,這豈不是打入了敵人的內部?
沒想到,姜雨又看着紀舒:“紀舒是吧,聽你師傅講起過你。我記得你堂姐叫紀芬是吧?”
“是的。”
“她也在名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