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識清高,心中對與原身虛與委蛇這件事憎惡至極。
偏偏今兒來了她的宮中,蘇煙想,約莫是自己立妃之事讓他心慌了?
信步踏入宮中,迎面瞧見段鶴軒陰沉中夾着病氣的俊臉,就着殿內的燈光,蘇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這個世界的男人長相都偏陰柔,不僅皮膚比女人白皙嬌嫩,就連流轉的眉眼間都飄散着幾分若有若無的勾人媚氣。
而女人則反之,膚色大多是健康的小麥色,五官鋒利分明,身上的肌肉線條緊實。男人也會更喜歡健壯英氣的女人。
段鶴軒的膚色尤其白淨,初來這個世界未曾注意,蘇煙剛剛對比了下,他確確實實比自己白了幾十個度。
以這個世界的審美來看,原身的長相容貌是最令男人心動神往的,但段鶴軒來自現代社會,更喜歡白白嫩嫩,嬌嬌軟軟的女孩子,這也是他不喜歡原身的一個重要原因。
他是魂穿,女主是身穿,女主的長相在玉麟國不受歡迎,卻是男主喜愛的類型。
人的相貌本來就不應該被條條框框所束縛,在蘇煙看來,每個女孩子身上都有不同的美,女子英姿颯爽是一種美,嬌俏可人也是一種美。
儘管這幅身子的長相與她往常不同,但蘇煙還是挺滿意的。
見到一身宮人裝扮從外歸來的蘇煙,段鶴軒眼裏劃過一道陰狠,冷冷地諷刺道:“陛下真是好雅興,這麼晚了,也不知是去會見哪位美人,賞了這一輪明月?”
蘇煙慢條斯理地解下披在身上的披風,脣邊噙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鶴郎這酸溜溜的語氣,莫不是喫醋了?喫醋就直接告訴朕,不用拐彎抹角。”
“誰喫醋了?臣怎麼可能……”
段鶴軒氣惱,可也知此時不能說出心裏的實話來。
“陛下今夜去了哪裏?陛下可知臣今日在陛下宮中等了陛下足足兩個時辰?”
段鶴軒說罷,捂住嘴劇烈的咳嗽起來。
一旁的小侍見狀,立馬心疼地說道:
“我們殿下爲了見皇上,今日出門得着急,連藥都忘了帶。殿下原本在宮外候着,夜裏風涼,殿下又未曾服藥,舊病復發,可殿下偏說一定要在宮門口等着皇上,只盼皇上能第一眼就見到殿下,奴才好說歹說,才把殿下勸進宮裏。”
“明德!”段鶴軒沙啞着聲音制止了他,“別說了,沒什麼好說的。”
“殿下!您爲皇上付出了這麼多,你爲何瞞着不讓皇上知道?”
段鶴軒從懷中掏出手帕輕輕擦拭着脣邊的鮮血,虛弱地自諷道:“臣都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讓皇上知道這些有什麼用?明德,以後不許再說了,否則,拿你是問。”
“殿下”
明德的戲做的很足,跪在地上小聲地抽泣着。
蘇煙:……心情複雜。
她在心裏默默和粉糰子點評了下:【這主僕二人戲演得太浮誇,太假了,我看了一點感覺都沒有。】
粉糰子小聲地說:【宿主,那如果是你的那個狗男人蒼白着臉色說自己爲了等你等到吐血生病了,你是什麼感覺呢?】
蘇煙試着想了一下。
她好像懂了。
不是戲不對,是人不對,要是原身看到段鶴軒這幅模樣,肯定心疼得不行,就好像她要是看到狗男人這樣,就算知道他是演的,但還是會想辦法哄他。
難不成,今夜,她真的去見了其他男人?
段鶴軒重重地咳嗽幾聲吸引蘇煙的注意力。
蘇煙回過神來,立馬進入了任務狀態。
眉頭一皺,憐惜之意浮現。
“太醫不是說過讓你好好休息嗎?有什麼事明日再與朕商談便可,何須這麼着急?。”
“臣無事,只是心中思念陛下罷了。”段鶴軒垂下眼眸,試探地問道,“明日,陛下真的會下詔書,封慕容淵爲貴君嗎?”
蘇煙頷首:“自然,朕已經命人擬好了詔書,明日便會昭告天下。”
段鶴軒臉色發白,聲音輕飄飄的,遙遠且空洞。
“陛下這麼做,可是忘卻了對臣立下的諾言?”
蘇煙悠閒地在主位坐下,慢悠悠地說道:“朕是說過想與鶴郎執手一生,後宮唯鶴郎一人,可是鶴郎不願,朕也不能勉強。朕若是獨自一人倒也無妨,但子嗣乃國之根本,朕也不能棄天下蒼生不管啊!”
段鶴軒垂下的眸子裏泛起冷意,她竟還想與那慕容淵生孩子!
絕對不可!
雖說現在玉麟國的一切政務皆由他處理,但一旦有了孩子,慕容一派愈發猖狂不說,自己就更不可能登上皇位了。
可若讓他真的與蘇煙在一起,爲蘇煙生孩子,他心中又是不願的。
他苦笑一聲:“陛下所言極是,可惜臣身子孱弱,不能爲陛下開枝散葉。臣細細想來,若是後宮中唯慕容淵一人必定會引起前朝非議,依臣之見,陛下應該趁此機會多擡幾名侍郎進宮。”
“哦?”蘇煙挑眉,“鶴郎說的不無道理。”
段鶴軒手撐着扶手起身,欠身行禮道:“臣斗膽自薦,爲陛下挑選合適的人選。”
想往她後宮塞人,蘇煙哪看不出他這點小心思。
她悠悠然地說道:“便由鶴郎全權負責吧,恰好鶴郎心裏也清楚,朕喜歡什麼樣的男子,最好同鶴郎一般,生得白淨惹人憐惜爲妙呢。”
段鶴軒面容一紅,心裏卻對蘇煙對了幾分厭惡。
來到這個世界,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誇他白。
“臣還有一事,不在皇上身邊之時,臣思慮皇上,寢食難安。故特意爲皇上挑選了兩名身手敏捷的護衛,想替臣守在皇上身邊,這樣臣心裏纔會安心。”
蘇煙在心裏給這個段鶴軒翻了個白眼。
往他後宮塞人還不夠,還想找人監視她,他的野心可真是夠大的。
不過,好好利用這些人,對她的任務,有百利而無一害。
她手一擡,“允了。”
段鶴軒由明德扶着慢慢地出了乾清宮。
“讓人去查,陛下今日到底去了何處。”
“是。”
他才察覺,在不知不覺中,這最爲要緊的問題竟然被皇上略了過去。
“還有,告訴明賀,不日本王便會讓他進宮服侍皇上,務必要比慕容淵先一步懷上龍胎,否則,他的父母,本王可沒有那麼好心再爲他照料着了。”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