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都沒有忘掉今天的場面。
那種一隻手插進自己的胸膛裏,把自己的一顆心血淋淋的抓出來,疼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感覺,即便是在很多年後的睡夢中,周山想起來的時候,依舊是心如刀絞。
在那厚重的紅色綢布下面的籠子裏,關了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穿了一身米白色的睡衣,雙手被反綁在籠子的鐵鏈條上,在籠子裏的雙腿根本抻不開,這還不夠,更讓周山頭皮發麻的是,霍相思的旁邊,正在蠕動着無數條蛇。
握綢布手還沒有鬆開。
那邊的桑乾已經笑呵呵的招了招手,說道,“周山過來。”
周山緩緩地鬆開手裏的紅色布料。
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好像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
一步一步的朝着桑乾走過去。
旁邊那幾個老東西,一臉癡迷,都看着籠子裏,“這姑娘長得真標緻,桑少爺,你這是什麼意思呀?”
就怕把垂涎三尺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桑乾饒有興趣的看了周山一眼,“還記得這丫頭嗎?”
周山連目光都不敢往籠子那邊看一眼。
他怕自己一眼看過去。
就會控制不住摸起腰後的槍,親手殺了桑乾,以及這個房間裏所有人。
他握緊拳頭也只能在桑乾看不到的桌下。
修剪整齊的指甲,狠狠的刺進了自己的掌心中。
都說十指連心。
可是手指再疼,也抵不上心疼的萬分之一。
桑乾說道,“這小姑娘可不是普通人,這丫頭片子可是威脅過周山的人,你們不知道,這小姑娘當時多囂張,嘖嘖嘖,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別看今天鬧得歡,小心將來拉清單!”
其他幾個人紛紛笑起來。
桑乾的目光又落在了周山的臉上,“今天,哥就幫你報仇。”
說完。
拍了拍手。
一個男人拿着一支牧笛出來,“少爺。”
桑乾只是努了努嘴,一句話都沒說,男人就明白了桑乾的命令。
將自己手裏的笛子拿起來。
放在嘴邊。
詭異的笛聲很快在客廳裏響起來。
而聽到笛子聲音的蛇羣,瞬間好像被打入了激素一樣,原本只是緩緩的在原地圈着爬行的,各個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朝着霍相思的腿跑去。
桑乾從口袋裏摸出了煙盒。
往周山那邊遞了遞。
周山伸出手指,從煙盒裏面夾出來了一根菸。
放在嘴巴里。
右手顫抖着拿出來打火機,努力的控制住,面色如常得像打火機送到了嘴邊,點燃了那根香菸。
他狠狠的吸了一口,那濃重的尼古丁的味道,一直憋到了肺裏面。
五臟六腑都開始疼。
籠子裏的霍相思悠悠的轉醒。
然而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幕就是無數的蛇羣朝着自己爬過來,有的蛇已經攀附在了自己的腿上,還在不停的蠕動着往自己的上身爬。
因爲身上穿的是寬鬆的睡衣。
所以那小蛇到蛇頭很容易的點開自己的衣角,冰涼涼的觸感落在了自己腰上。
霍相思下意識的尖叫一聲。
周山的一隻手順着自己的前腰慢慢的落在了後腰。
尖叫過之後。
霍相思擡起頭。
驀然之間。
看到了那邊的人。
霍相思在腦海中快速的過了一遍,不能……不能讓周山暴露。
她咬緊了牙關。
哪怕這輩子最怕的動物就是蛇,可是她依舊一動不動,依舊一聲不吭。
只是堅定的目光一直向周山透露出拒絕。
原本想要聽到霍相思叫連不斷的慘叫聲和呼救聲的桑乾,冷不丁的看到霍相思這麼淡定,變態的心理彷彿沒有辦法得到滿足。
又看向了訓蛇師。
男人微微頷首。
然後陡然之間,那根木笛在他手中變了個調。
那再次響起來的聲音,充滿着詭異和血腥。
讓人聽在耳朵裏邊覺得頭皮發麻。
就好像是一場大屠殺之前的號角。
隨着聲音的抖然變化,那籠子裏的幾條蛇,沒有任何猶豫的纏在了霍相思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上。
包括脖子。
霍相思一動不敢動。
脖子裏的那條蛇,將霍相思的脖子圈起來,那蛇腦袋,高挺挺的翹着,對上了霍相思的眼睛,甚至還生出了鮮紅鮮紅的蛇細子。
蛇是冷血動物。
所以蛇的眼睛,是冷血動物的重要標誌,冰冷冷漠,自私自利。
霍相思終於還是繃不住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周山的手掌已經握住了腰裏的槍托。
這時候。
桑乾忽然開口說道,“我和老頭子通過電話了,咱們後天回去,回去之後,你先去蘇拉島那邊幫我解決一件事情,記住這件事,別告訴老頭子,老頭子知道了又要嘮叨。”
此時此刻。
周山的心裏怎麼可能有心情和桑乾虛與委蛇,只是點了點頭。
腦海中卻在飛速的計算着,房間裏面除了自己和相思之外,總共是有九個人,外面所有人帶來的保鏢加起來大概有一百個人,如果他現在動了手,相思能活命的機率有多少?
周山根本不敢去算。
因爲機率太小了。
他知道自己一旦現在掏出槍來,對準了桑乾,興許會挾持桑乾,兩人逃出去,但是一旦出了這個客廳,外面到處都是埋伏的狙擊手,他可能都沒有辦法帶着桑乾出去大門,他和相思兩個人就會被隱藏在暗處的狙擊手給槍斃了。
他太沒用了。
周山在這一刻深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無力和無用。
連自己最心愛之人都保護不了的沒用。
桑乾往籠子那邊看了一眼,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了周山的臉上,“心疼嗎?”
周山微微一笑。
手指不自然的抖了抖,剛好抖掉了菸灰,“心疼什麼?”
桑乾呵呵一笑,“不管怎麼說,這也算是你的女人了,看她這樣,真不心疼?”
周山反問道,“要是關在這裏面的是你的隨便一個女人,你會心疼嗎?”
桑乾哈哈大笑,“當然不會,我的女人多了去了,少一個不少,多一個也不多。”
周山微微的聳了聳肩膀。
說着。
桑乾揮了揮手,讓吹笛子的男人下去了。
然後和對面的幾個老東西說,“這丫頭送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