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別跟着胡亥回到了府上。
胡亥坐下之後，心中也是有些發毛。
剛剛在正街上看到的景象，讓他不能不去想過往的種種。
扶蘇當年還在的時候，哪有他胡亥什麼事啊。
要不是犯糊塗非得跟始皇帝對着幹，那別說現在胡亥能有點抗衡的勢力。
他現在也只能如同其他的兄長那般，連想法都不能有半點不規矩。
胡亥看着趙別依舊是不慌不忙的樣子，也是有些惱怒。
“你怎麼一點不着急，難道我們只能如此坐視大哥重新崛起？”
趙別笑了，他爲什麼要着急？
趙別現在最希望的就是支持扶蘇的人能再多一點，更希望扶蘇真有重新崛起的想法。
如果真是那樣，那趙徹和扶蘇，必然會有衝突。
這衝突愈演愈烈之後，那必然就是大秦朝政的混亂。
趙徹如今的勢力，那可真是不小了，即便是扶蘇回來，也不能改變這一事實。
如果扶蘇想要爭，那趙徹必然不會拱手相讓。
真的到了那種時候，纔是趙別的機會，纔是六國餘孽的大機會。
所以胡亥問趙別是不是不着急，趙別隻想笑，他自然一點都不着急。
之不過事實雖然是這樣，但畢竟現在還用得上胡亥，趙別自然不會明着得罪。
於是說道，“公子，現在最是應該沉住氣的時候，不可自亂陣腳。”
胡亥仰面一嘆，道理他自然知道，可現在的情形，他怎麼能沉得住氣。
趙別再次說道，“公子，如真的出現了那種局面，不正是我們樂見？”
胡亥不解，趙別解釋。
趙徹和扶蘇，名是父子，任誰看去，都是一體。
特別是在扶蘇的舊部勢力看來，只要扶蘇回來，那趙徹就應該無條件的幫助他。
兒子幫助老子，那是天經地義之事。
只是事實上，帝皇家的事情，又怎麼是一個天經地義就能說盡。
趙徹一路走來，崛起到現在這般高度，積累了多少勢力，他難道只是爲了把這些獻給扶蘇。
那必然不可能，趙徹是有野心的人，他有自己的想法。
必然不可能入哪些扶蘇舊部勢力所願。
只要扶蘇有想法，那趙徹，必定不會坐視。
而扶蘇是什麼人，他絕對不會放棄自己的信念。
他多年隱忍在隴西，也沒有一次表明過態度。
那說明他對這皇帝之位，終究還是心未死，只要一念尚存，他又怎麼會就此止步。
趙別隻說，這父子想要同德同心，終究是那幫扶蘇舊部勢力的空想。
胡亥聽聞之後，也慢慢化消了心中的恐懼。
而後趙別繼續告訴胡亥。
趙徹如今，不能光看他自己的勢力。
如今扶蘇歸來，是始皇帝同意過的，那不管如今扶蘇持何種政見，始皇帝都不會再親自過問。
因爲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始皇帝，不需要親自幹預，他有了代表自己人選。
而那個人選，自然便是趙徹了。
所以別說趙徹自己是有心之人，不會乖乖只爲支持父親而奉獻。
即便趙徹真有此想法，那也是不可實現的。
因爲他代表的，是始皇帝，在這個前提之下，趙徹的想法，不是那麼重要。
只有始皇帝想要的，那纔是重要的，趙徹只能執行始皇帝的想法。
在始皇帝眼中，他想要讓趙徹得到磨鍊，所以讓趙徹代表自己的意志而行。
但是同樣，因爲趙徹代表的是始皇帝，那一點點的退縮和背叛，那都是不被允許的。
始皇帝可以爲趙徹安排好未來的大道，甚至可以暫時提趙徹做出最好的選擇。
但這一切，是建立在趙徹真能貫徹始皇帝的想法和選擇的前提之下。
趙徹可以不滿意，也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是目前，他不能更改始皇帝的選擇。
趙別告訴胡亥，甚至不需要多想什麼，現在他們需要做的，就是靜待時機。
趙徹能一路走到如今的高度，固然是他自己很強，很有能力。
但這背後，說白了靠的就是始皇帝的寵愛撐腰。
只是恰好，趙徹所做的一切，都深得始皇帝喜歡。
所以始皇帝對趙徹尤爲滿意，所有把這些寵愛給了趙徹。
因爲對於始皇帝而言，事情總是須有人去做。
那把這些事情，交給讓他開心的人去做，而那人又能做好，這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可如果那個人的表現，不足夠讓始皇帝滿意呢？
所以此刻的難題，不該是在自己這一邊，現在需要頭疼的，甚至也不是扶蘇和胡亥，而是趙徹。
他要做出的抉擇，也並不容易。
讓始皇帝滿意，就必然要跟扶蘇碰撞，想要作爲合格的兒子，可能旦夕之間，就會失去現在擁有的這一切。
趙別雖然嘴上是這麼跟胡亥說，但是實際上他自己是很清楚。
這樣的選擇對於趙徹來說，實際上沒有難度，或者說，對於趙徹來說，此事不需要有選擇。
趙徹必然會選擇執行始皇帝的意志，而扶蘇，自然也是一樣堅定的人
所以對於趙別來說，只要扶蘇回到咸陽，那他此局，就已然成功。
而且因爲趙徹和扶蘇都足夠的優秀和堅定，所以此局到如今，已經無解了。
趙別繼續分析，扶蘇回來聲勢越是浩大，那對於之後他父子二人相爭來說，就越是烈火烹油，爭端只會越大。
只有那局面之下，對於他們來說，才能獲取最大的利益。
所以現在，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等着這兩方的爭鬥，時機必然會出現。
胡亥內心稍微有些平緩，那揮之不去的恐懼，而漸漸淡了下去。
只是那到底不是輕易就能散盡的，畢竟大哥扶蘇，是他親自上書提請召回的。
如果計劃全盤落空，那是真的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
趙徹回到了冠軍侯府之後，召見了陳平和蕭何。
此事他們日前已經有所商議，而且基本上已經得出了一致的看法。
此局雖是針對趙徹而來，但對於趙徹來說，是不能避免之局。
只因此局，是始皇帝親準。
至於始皇帝爲何如此，那心思也是昭然若揭。
可以說，就是因爲始皇帝看重趙徹，纔會有今日這一局。
既已入局，那如今只需要思考，如何破局。
三人商議之後，得出的結論是，此局何解，還得看扶蘇如何抉擇。
如果扶蘇一定要把自己的理念貫徹到底，那這一場爭鬥，將成他們父子之間，最慘烈的內耗。
因爲如果這樣，那他們父子之間，就誰也沒有回頭路可言。
只有爭都一方倒下，此局才能終止。
而始皇帝，必然也是做好了接受這56種可能的準備，纔會讓扶蘇回來。
不管是陳平還是蕭何，他們都同意趙徹的一個觀點。
那就是不管扶蘇怎麼選擇，始皇帝最終不會放趙徹敗北，因爲趙徹所代表的，是始皇帝的意志。
始皇帝，不能輸。
所以這甚至功能看成是最後的保障，有了這保障，趙徹只需要盡情地去發揮自己所有的能力。
而現在扶蘇已經回來，那代表此局，正是開始。
想要贏，必須有先手，三人商議之後，決定，先行試探。
不管如何，總是要探得一點扶蘇如今的想法，那之後是戰是和，纔好策劃。
至於如何試探，這對於旁人來說可能是個問題。
但此事對於趙徹來說，那可太簡單不過了，扶蘇是他親生父親。
他要去試探自己的父親，那有的機會和正當理由。
趙徹一笑，已經有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