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瘋批魔主撫掌輕嘆，“上仙果然如同傳言一般，這捨己爲人之心令人歎服——”
說着，瘋批魔主手掌一翻，一道黑色魔氣組成的拱門緩緩成型。
兩端正正好架在兩個黑石山平臺之上，形成一個通道。
“仙子，請——”
忽略掉對面幽深不明的視線，餘昭看了眼朝她微微弓下腰身的少年長生，“你在前面帶路。”
“是。”
拱橋很穩，至少承載餘昭與長生二人過來的過程中，並沒有出現什麼差錯。
腳尖穩穩落地，餘昭站到了瘋批魔主的身前，離陣中衆人的距離也更加近了。
近到連陣中辛欒染雪的翹長睫毛都能看清的程度。
餘昭收回視線，定定地看着黑袍男子，“我過來了，所以呢？你能放了那些人嗎？”
“上仙果然是……”
瘋批魔主按了按額角，像是在思考用什麼詞語形容一般，笑了笑：“一如既往地單純啊——”
說着，他不容置喙地挑起餘昭的下巴，一雙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眸底隱隱泛起了不明的情緒，語氣裏滿是嘲弄之意：
“上仙以爲，如今已是廢人的你還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
果然。
跟魔頭講條件，本就是一件癡心妄想的事情。
沒有多少驚訝的餘昭厭惡地別過頭，避開對方的接觸，臉上神色未有太大的變動，只冷着聲音再次詢問：“你能放了陣中之人嗎？”
“我若說不能，上仙又待如何？”
瘋批魔主輕嗤一聲，鬆開了餘昭的下巴，捻來一方帕子輕輕擦拭着碰過餘昭臉頰的指尖，
“上仙放心，我只是想要驗證一件事情罷了，驗證完了，我自會放你們離去。”
欣賞完餘昭臉上茫然而又着急的神情，瘋批魔主滿意一笑，慢悠悠地後退一步，墨色靴子準確無誤地踩上一個印着什麼標記的點，正好是那陣法的正前方。
“汲上仙，請吧——”
沒等餘昭作出什麼反應，一縷強悍的魔氣從瘋批魔主的袖口鑽出來，不容置喙地拉過警惕着的餘昭，穩穩當當地按在了某個位置上。
“等等——”
已然手無縛雞之力的餘昭直覺不妙，用力壓下胸口傳來的悶痛，死死地攥着匕首，試圖拖延時間：“你做這些總得有個理由吧？”
瘋批魔主指尖翻飛結印的動作一頓，抽空看了餘昭一眼，嗤笑一聲，“拖延時間等你師尊來救你們麼？”
他輕輕搖了下頭，脣角弧度不變，指尖往身後的陣法表面隨意一劃，漆黑的瞳孔盯着餘昭的臉，語氣幽幽：
“上仙是眼神不好嗎？不如仔細看看，那陣中多了些什麼人——那可都是……上仙您心心念唸的人呢——”
什麼……意思……
餘昭一愣，臉上的茫然一覽無餘。
她師尊和師門弟子們不是早就離開了麼？怎麼可能也被這魔頭關在這？
不可能的，師尊和幾位師伯們的修爲深不可測，哪怕這瘋批魔主修爲再高，也無法一次性把人都抓起來吧？
餘昭的種種僥倖的念頭停止在看清陣中之人的那一刻。
確實是多了人。
除了辛欒一行人和那些年輕女子之外，多了她此世的師尊，她前世作爲汲上仙時的師尊，還有原著男主清無真人，男三邊立軒，以及諸位眼熟的師兄弟們。
甚至還有她前世的劍靈，此世的啞巴少年向昆。
幾乎是她認識的所有人都在這兒了。
餘昭的冷汗一點點浸溼後背，對了，剛纔她恢復前世記憶的時候，這瘋批魔主分明是離開過的。
所以，就是在那個時候，這魔頭跑去捉了人回來的？！
回來之時，身上一分狼狽也不見，甚至連點打鬥過的痕跡都沒有。
那麼，也就是說，眼前這魔頭的修爲，恐怕已經到了不是她所能想象的程度了。
對方或許只需要輕輕擡根手指，就能把她給滅了，之前又爲什麼會表現出那麼一副忌憚她的模樣？
還特意讓她自毀修爲，又強調此番種種只是爲了驗證某一件事情……
不合理。
腦中的眩暈感愈發嚴重，餘昭狠狠咬了下舌尖，強迫自己清醒一些，畢竟眼下看來，只有她一人還是清醒的狀態。
也就是說，如果她倒了，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可是……她真的做得了什麼嗎？面對這樣一個修爲莫測的瘋子。
餘昭的視線轉回這魔頭的臉上，看着這魔頭流暢無比地轉着某樣銀質東西的動作，面上還是僵硬的表情，“你的目標……是神器？”
魔頭慘白的指尖轉悠着的銀質東西，顯然是三枚眼熟無比的哆啦a夢玉質品。
也就是原著中找到神器的三枚鑰匙。
“唔，也可以這麼說——”
魔頭手指一翻，蓋住三枚鑰匙泛着的清泠泠的光澤，忽地歪頭看了眼黑沉沉的天際，語氣不明：“我只是想借神器，驗證一件事情罷了。”
驗證一件事？
等等？驗證？還有鑰匙，神器……
餘昭眉心蹙起，視線一點點細緻地掃過眼前這位臉上一直掛着漫不經心的虛假笑意的黑衣人，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的感覺像一層濃霧一般，縈繞在她心間，卻又無論如何都無法透過這層霧去窺視的什麼東西，隱隱冒出了個線頭。
原著裏面並沒有過多地介紹這位瘋批魔主，生平，姓名，人際關係，一概不知。
彷彿被什麼東西刻意屏蔽了一般。
按理來說，作爲一個曾經的魔主，在原劇情裏還擔任了那麼一個特殊的角色，就算是原作者懶癌發作不想寫，但也不應該連點民間傳說都沒有。
甚至連他的兒子，也就是現任魔主戈元白的信息都比他多多了。
奇怪。
太奇怪了。
腦中不斷覆盤着這幾個月來的種種事情，餘昭隱隱有了一種猜想，卻又不是很確定，被長袖掩住的手指緩緩摩挲着匕首的柄手，眼睛緊緊盯着眼前之人，忽然試探出聲：
“奇變偶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