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德,這玩意兒怎麼這麼難搞?!
餘昭咬咬牙,身上剛蓄積下來的一點力氣眼看着就要耗光了,而匕首裏屬於辛欒的殘魂提供的靈氣時限也快要到了。
不行,老孃拼了!
餘昭猛吸一口氣,稍稍作緩,藉着刺出匕首的動作,空着的左手以血爲引,凌空畫了個爆破威力十足的法印,直直朝着魔頭按下去。
但她所期待的爆破聲並沒有響起。
魔頭輕輕巧巧地揮揮手,已然成型的血色法印就這麼被拂散開來。
彷彿她用盡全力的一擊,在他眼裏,不過是跳樑小醜一般的動作。
只是,擡手揮散法印之後,魔頭嘴角向來不變的上揚弧度微微向下拉平,儼然對餘昭這樣的舉動不很高興,
“上仙若是想你的那位好男朋友還能好好地坐着的話,我勸你還是不要再輕舉妄動爲好。畢竟上仙的血,可很是珍貴呢——”
餘昭被這魔頭的視線盯得頭皮發麻,周身纏繞着的魔氣肉眼可見地變濃了,並且開始限制她的活動空間。
看樣子這魔頭需要的是她的血。
那他抓那麼多人在那個法陣裏做什麼呢?
如果說抓那上百個年輕女子是爲了進行某種獻祭之類的活動的話,爲何還要去抓她所熟識的人過來呢?
而且看樣子這魔頭對於陣中之人的人數或是質量什麼的都不甚在意。簡直像是……單純地在堆加砝碼,以引起什麼東西的注意一般。
難不成……當真是爲了天上的某個人?又或者說是某種力量?
餘昭一面轉着思緒,一面堪堪依靠在法陣邊緣,粗喘着氣,血腥味一陣陣地涌上喉頭,四肢傳來無法言說的痠痛感。
她不是這魔頭的對手。
她也根本沒有再戰的能力了。
這邊的魔頭倒是沒再盯着餘昭,一雙漆黑無底的墨瞳死死地盯着懸在空中的被層層血絲包繞的三枚鑰匙,神色間隱隱藏着些難以抑制的詭異激動。
像是在期待什麼。
也像是在仇視什麼。
不詳的濃墨掀起陣陣波浪,帶動着餘昭心間連接着的血色紅絲,一圈又一圈地包裹着裏邊的鑰匙。
同時,那邊的大法陣之上,隱隱有什麼東西凌空而起,直直朝着這邊衝過來——
早已被魔氣纏身得無法動彈的餘昭定了定神,仔細看去,那東西,分明就是陣中之人的生機凝集而來的!
不過短短一息之間,陣中之人身上的冰雪便覆上了心口,所有氣息瞬間變得微不可聞。
餘昭的心臟瞬間提到嗓子眼,呼吸不可置信地放慢了許多,生怕她一個呼吸過重,就能把陣中之人的氣息吹散了一樣。
藉着不俗的視力,餘昭甚至能清楚地看見陣中辛欒驟然發白發青的臉,以及他微微顫抖的虛弱身子。
而她站在陣外,無能爲力。
“魔主!”
餘昭受不了了,實在是受不了了,長久以來懸在眼角不肯落下的淚意倏忽滾至臉頰,身子承受不住一般直直往下墜,聲音裏是無法掩飾的慌亂與哀求:
“你停下!我求你停下來!啊——”
但是魔頭聚陣的動作絲毫未變,甚至沒有分一絲的注意到她這邊。
“你,你停下來——你不是要我的血嗎?我全給你,鑰匙你也有了,爲什麼還不放過他們呢?!你要的生機,我,我也有的……對,抽我的,全抽我的不就行了?!”
餘昭神色崩潰地大喊着,雙目赤紅,臉上淚水滑入頸間,藍袍沾着血跡和淚痕,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已。
整個平臺間都回蕩着餘昭的悲泣。
許是被吵到了,魔頭輕嘖一聲,施捨一般分了一眼給地上的餘昭,不贊同地搖了搖頭,“你好吵。”
哭得正起勁的餘昭:“……”
人言否?!
魔頭輕飄飄點評完後,見血絲取得差不多了,索性直接斷開餘昭心口的紅絲連接,抽回了原本用於囚住她的層層魔氣。
做完便轉回了視線,不再看她,只一心一意地盯着空無一物的天際,嘴角掛着餘昭看不懂的瘮人笑意。
這是……不管她了?!
餘昭茫然一瞬,回過神來之後,擡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視線掃過法陣之上猶自輸送着衆人生機的那縷絲線,又不着痕跡地看了眼漸漸失去氣息的陣中衆人——
心中打定主意,餘昭深呼一口氣,雙手撐着地面勉力爬起來。
雙腿還是很無力,光是站着就直打擺子,看來她先前確實是用力過狠了,到現在都還沒緩過來。
餘昭用力穩了穩身形,確定自己無法自行抵達目的地後,視線一轉,一雙微微發紅的桃花眼直直盯着一直站在旁邊未曾出聲的少年長生,“你,扶我過去——”
聲音裏還帶着點沙啞的哭腔。
長生一愣,卻沒有任何上前扶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