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懷這裏吃了午飯,開心的便像沒事人一樣。
朱懷也很識趣的沒有問老爺子爲什麼生氣。
每天那麼多公務,難免會出一些不順心的事,對上還要伺候着皇帝,那天皇帝不開心了,破口罵了老頭也實屬正常。
朱懷有些好奇的盯着還在擺弄脖頸金墜的朱元璋。
“老爺子,咱大明朝不是規定到一定年紀就會致士嗎?您老一把年紀了,該是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了,爲啥還不致士?”
朱元璋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朱懷,道:“你當老頭子不想退下來麼?”
“老頭子還有很多路沒鋪好,很多荊棘沒砍掉,等咱做好了,咱就下來享福!”
朱懷噢了一聲,道:“你也別太累着,政務上的事是處理不完的,凡是不要太過親力親爲。”
朱元璋嘿嘿道:“咱都懂,你就莫操心咱了。”
說着,朱元璋又開始擺弄脖頸的掛墜,時而放在領口內,時而拿出來,時而眼冒精光。
“好啦,喜歡下次再給你弄個金手鐲啊,金耳環啊,金鼻釘啊。”
朱元璋沒好氣道:“那不和蠻子差不多啦?蒙元人就喜歡這裝扮,醜死了。”
“再有,你這臭小子,下次莫給老頭子弄這些東西了,浪費錢,咱也不喜歡。”
朱懷齜牙笑笑,不置可否。
似乎每個家裏的老人,都會說這樣的話,不管兒孫是不是成功,是不是有錢,只要給他們買點東西,總會說浪費。
可是也就是這樣的老人,他們卻願意花光自己一輩子省喫儉用的積蓄給兒孫買房子、買嫁妝。
……
應天大明宮。
周驥今日負責皇城守衛和巡邏。
一大早,周驥就扛着大儀仗刀在奉天殿前輪班巡邏。
作爲殿前司指揮使,周驥本不需要親自上陣巡邏,但今天他有一種不一樣的預感。
他預感老爺子回來後,可能會召見自己,甚至會讓自己帶着殿前司出宮去抓人。
至於爲什麼抓人?
呵呵,某人會因爲私藏蒙元傳國金印,構成謀逆之大罪!
而對方又是皇孫,老爺子一定不會讓錦衣衛外出抓人去詔獄,那隻能讓他殿前司去處理咯。
這麼想着,周驥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雖然那麼一塊金子賤賣了很心疼,但爲了能順利擁戴朱允炆登基,只能忍痛割愛了。
就在周驥百無聊賴巡邏的時候,遠遠地,他發現朱元璋已經在太監的擁簇下朝這邊走來。
周驥急忙將身姿提拔起來,臉上也換了幾分威武的氣勢。
他側臉偷偷的瞄着朱元璋,卻發現朱元璋似乎心情極好,一路上都帶着和煦的笑容。
嗯?
這什麼情況?
難倒老爺子今天出宮,不是去找朱懷的?
似乎有什麼東西刺向周驥的眼睛,那東西還泛着光,就在朱元璋脖頸上掛着。
刺瞎眼了!
老爺子這一把年紀了,還這麼高調?這不是老爺子的性子啊!
周驥一臉狐疑,卻也不敢開口詢問什麼,就在他準備走開的時候,朱元璋叫住了他。
“周家娃子。”
周驥急忙停下腳步,抱拳高喝道:“卑職參見皇上!”
朱元璋今天心情很好,笑呵呵的道:“好了,莫行禮,你爹和咱是同鄉,你也算是咱半個子侄,不要行禮了,擡起頭來。”
朱元璋邊說,邊將脖頸上的金吊墜擺放在顯眼的地方,還將關二爺的畫像正對着周驥。
“咋樣?咱這個還行不?”
朱元璋一臉顯擺的對周驥說着。
他平日可不是這種愛顯擺的性子,今日實在心情太好,所以纔對周驥嘮了兩句。
周驥急忙點頭:“回皇上,此金墜着實精美無比,看着十分貴重。”
朱元璋呵呵道:“那是,也不看看誰送的。”
他招招手:“好啦,你退下吧。”
說完,朱元璋便揹着手,邁着王八步一搖一晃的朝奉天殿走去。
望着朱元璋的背影,周驥笑笑:“一把年紀了,還炫耀……啊等等!”
周驥突然想起了什麼,而後身軀一震,臉上的微笑也漸漸凝固起來。
“不,不會吧。”
周驥牙齒已經開始在打顫了。
那麼……那麼大一塊金子,不會被那個小王八蛋給融了吧?
他怕不是傻子吧?融金子可是要損失很多錢的,而且還要支付鉅額手工費。
這,這這……這個人不是這麼狗吧?
周驥感覺心有些慌。
可他實在想不出來,老爺子有什麼理由能如此開心。
這很明顯了,老爺子脖頸上掛着的金子明顯是朱懷送的啊!
臥槽!孽畜!
周驥突然覺得,好似是有一柄大錘,在狠狠撞擊着自己的胸口,一時間讓他有些呼吸不暢起來。
他也沒心情當值了,急忙藉口請假回家。
“爹,爹!”
周驥臉色蠟黃,匆匆而來,開口大呼。
周德興只慵懶的擡了擡眼皮子,顯得有些不耐煩,輕輕呷了口茶,作爲一個已經退休的侯爺,周德興還是很講究佛系的,他淡淡道:“何事啊,如此慌張?”
周驥哭喪着臉道:“爹,我說了,你彆氣啊。”
“哈哈!”周德興只是笑笑,天大的事在他眼中都如浮雲一般。
“不像話!老夫自元朝末年隨皇爺起兵來,歷經多少風霜雨打?還有什麼事,是能讓老夫生氣的?說罷。”
周德興捋着鬍鬚,十分從容。
周驥踟躇良久,才道:“金印……被……被融了。”
“什麼意思?”
周德興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