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金子被融了?
他呆呆的看着自家兒子。
周驥深吸一口氣,臉頰顫了顫道:“爹,咱用來換三百斤鹽的金印啊!蒙元人的傳國金印啊!”
周德興:“……”
周驥惱怒道:“那小子,那麼好的金印,他去找了冶煉鋪子,將金印融了,還打造了個金吊墜送給老爺子了。”
“你是沒看到老爺子今個回來在皇宮,那叫一個顯擺啊!深怕旁人看不到他脖子上掛着金子一樣!”
周德興:“……”
他有些沉默下來,雙目中帶着幾分不可思議。
那麼……那麼好的金印,他就不知道收藏的價值很大?他……他就給融了,造個金鍊子出來?
這個人的智商,是不是有點不夠用?
這怕不是個傻子吧!
他低頭喝口茶,突然呸呸吐出來,茶水太燙了,連帶着嘴脣的皮都燙掉了一塊。
周德興呆呆的看着周驥,顫巍巍的道:“如果爲夫沒猜錯,老爺子沒有生氣對吧?”
周驥一拍大腿,喝道:“何止沒生氣,老爺子簡直樂開花了啊!”
周德興又是短暫沉默,道:“依你這麼說,咱們這個計劃,是不是落了空?”
周驥嘆口氣:“可以這麼理解。”
周德興微笑着道:“也就是說,咱的大元金印,咱自己都捨不得看上兩眼,價值連城的傳國金印,就換來了三百斤鹽巴,是這個意思嗎?”
周驥感覺老爹這樣子有些不對勁,平靜的實在太可怕了。
他小心翼翼的道:“是啊,是這個意思,爹你沒事吧?”
“沒關係,不就是一個金印嘛,咱就當喂狗了,爹你可切莫氣壞了身子。”
周德興捋須,哈哈大笑道:“不像話!老夫這點風雨扛不住嗎?你下去吧。”
周驥點頭道:“那爹,我就先下去了。”
他微微嘆口氣,心裏賭的慌,太晦氣了!
可他還沒轉身,周德興那張臉突然猙獰了,青筋暴出,抄起石桌上的茶杯便齜牙咧嘴開始咧咧:“我日他祖宗,我周德興日他八輩祖宗,老夫要去弄死這個傻子!”
“傳國金印啊!這個憨批!他給融了!哪有這麼缺德的人!”
周驥嚇了一跳,想不到老爹剛纔還如此鎮定,轉眼之間,便要瘋了,攔腰將老爹抱住,周驥趕緊道:“爹,爹,節哀,節哀啊……莫衝動。”
周德興猙獰,舉着茶壺依舊要朝外頭衝刺,口裏大叫:“別攔我,別攔我,他以爲我好招惹嗎?我周德興是什麼人,我周德興是他爺爺的玩伴,是江夏侯,是他祖輩!欺人太甚!他當老夫是好惹的嗎?老夫去拍死他,別攔着我,老夫拍死那狗雜碎!”
周驥看懵了。
“爹,你冷靜啊!”
“你這過去,恐怕都沒見着人呢,就被錦衣衛給弄死了,冷靜冷靜,咱幹不過他,別衝動。”
當初周驥就讓老爹三思,不要拿着金印這麼貴重的東西去找朱懷麻煩,可週德興自信啊,說這能一擊必中,讓那小子陷入深淵。
這事兒辦的着實有些辣眼睛。
可週德興畢竟是自己的老爹,周驥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如此勸慰。
呼呼呼!
周德興大口喘着氣,好久才冷靜下來,他咧着嘴:“王八蛋!你狠!你給老子等着!”
……
東宮。
朱元璋回宮之後,朱允炆母子就在東宮苦苦等着。
可是直到了傍晚,皇宮那邊始終沒有任何風吹草動。
按理來說,老爺子這會兒已經潑天大怒,皇宮那邊也會有流言蜚語傳出來了呀。
朱允炆呆呆的看着呂氏,“娘,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呂氏堅定的道:“不會!你叔叔辦事很穩重,想來老爺子那邊還在壓着怒氣,想着怎麼處理,我們再等等。”
朱允炆眼中露出一抹扭曲的興奮,點頭:“好!”
這次如果讓大哥在爺爺心中起了芥蒂,那大哥就永遠別想翻身了!
爺爺若是討厭一個人,那便永遠不會改變看法的!
朱允炆癡癡的望着只有一牆之隔的皇宮,眼中露出幾分期待,也不知道爺爺現在出手了沒有……
……
儀奉殿。
朱元璋剛批好奏疏,捶了捶酸脹的腿腳,便對陳洪道:“去將趙惠妃叫來。”
不多時,一個三十餘歲,風韻極佳的婦人走來,旁邊還拉着一個掛着鼻涕四歲的孩子。
這是朱元璋目前最小的兒子郢王朱棟。
“奴家參見皇爺。”趙惠妃行禮。
一旁朱棟呆呆的看着坐在龍位上的皇帝。
趙惠妃趕緊踢了郢王朱棟。
朱棟哇的一聲,直接就嚇尿了,尿穿了大殿一地。
趙惠妃趕緊跪地:“皇爺,這……孩子……”
朱元璋哈哈大笑:“臭小子,陳洪給他送回去吧。”
對宮裏這些庶出的孩子,朱元璋也沒有多大的期待,能安穩活下去,將來做個閒散王爺就行。
見朱元璋心情如此大好,趙惠妃才長舒一口氣。
朱元璋衝她招手:“到咱身邊來。”
趙惠妃走過去,朱元璋有意無意晃着脖頸。
這麼顯眼的金子,趙惠妃再看不到,就是傻子。
“呀!皇爺這金鍊好漂亮吶!”
朱元璋故作謙虛的道:“啥好看啊,就那樣,後輩亂花錢,還被咱教訓了一頓。”
話是這麼說,可朱元璋臉上卻抑制不住的帶着三分驕傲和七分膨脹。
趙惠妃有些無語,您這是教訓嗎?您這分明是在顯擺啊!
不過她同時也有些心驚,尤其看到朱元璋這得意的樣子。
究竟是哪個後輩,能讓朱元璋如此不顧儀態的顯擺自己?
“咱找你來,是聽說你孃家那邊有個不錯的女娃尚未成婚,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