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安靜。
震驚、不解,以及極度的恐懼。
衆人瞪大眼睛,不明白爲何這麼做。
之前驚悚的經歷,還歷歷在目。
血肉,遍佈禪堂。
無法避開,甚至連逃跑,都做不到。
只能掏出武器,做出防禦姿態。
雖然知道,這沒有一點用處。
咕嚕嚕~
血肉蠕動,伴隨着熟悉的聲音。
人們開始絕望。
這一次,又是誰死去呢?
呼!
風聲傳來。
無數血肉,開始向季白飛去。
見狀,衆人懸着的心,終於放下。
嗡~
跟上次不一樣,血肉似乎受到某種力量。
聚合的速度,遠不如之前。
但即便是這樣,面對鋪天蓋地的血肉,也無處可躲。
有人開始竊喜,畢竟死的人,不是自己。
而柳蕭,目露異色。
這一路下來,對於季白的來歷,他已經有些猜測。
季白不是傻子,更不會找死。
那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此時,季白也看了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
“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
什麼?
還沒等柳蕭細想。
無數道光芒,從季白周身散發。
嗡~
巨大的嗡鳴聲,將佛像上的金漆震落。
白光照在衆人身上,很溫暖。
如同陽光,照在身上。
連帶着,連內心不安的情緒,也逐漸被撫平。
但,隱含在聖潔下面,則是無盡的殺機。
只見,聚合的碎肉,如同冰雪般,逐漸融化。
血霧,也開始消散。
僅僅一分鐘時間,老和尚破碎的血肉煙消雲散。
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如同什麼都沒發生,跟之前一般。
季白搖了搖頭。
對方修煉的是信仰之道。
修爲無比高深,甚至已經摸到了更高境界。
哪怕死去,也可以依靠信仰之力,重新復活。
但……
他,也是依靠信仰證道的啊!
而且,是整整三個大世界,一起提供的信仰之力。
哪怕和尚修爲更加精純,要跟三個世界抗衡,根本無法做到。
當然,這也是和尚託大,跟季白比拼信仰之力。
如果單論戰力,和尚也不會輸的這麼慘。
柳蕭雙目圓睜,一臉不可置信。
這一刻,他死死盯着那一抹白光。
“乾坤似海,日月如梭,天地本性,性即是心,心即爲佛,佛本是道!”
咔~
靈魂深處,一道枷鎖打開。
原來是這樣,柳蕭目光愈發明亮。
一股強大而神祕的波動,從柳蕭處傳來。
“道爺,我成了!”
……
而另一邊。
季白操控信仰之力。
空間不斷扭曲。
白色光芒再次匯聚。
一個透明身影,慢慢彙集。
最後,出現在浦團之上。
“阿彌陀佛……”
只見,那個身影,正是老和尚。
此刻的他,無比悽殘,肉身已被摧毀殆盡。
只剩一縷魂魄。
準確來說,是殘魂。
信仰之道本質上,屬於靈魂修煉。
被其他信仰之力洗禮,本就是毀滅性。
隨時會魂飛魄散。
“阿彌陀佛……”
再次頌唸佛號,老和尚擡起頭,看着季白,語氣無比干澀。
“你到底是誰?哪怕神佛下凡,也沒有這麼強大的信仰之力。”
季白沒有回答,只是平靜的看着對方。
這個副本的世界觀,他大概明白了。
跟實力無關。
因爲他證的,恰好是信仰之道。
“讓我死吧。”
和尚笑了,眼神複雜。
有淒涼,更有釋懷、解脫。
“嗯。”
季白沒有廢話。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老和尚能活下去。
靈魂中的信仰之力,也會被抹除。
哪怕強行復活,也是一個凡人。
和尚靈魂,逐漸消散。
信仰之力迴歸。
“謝謝你。”
正在消亡的老和尚,輕輕說道。
“沒有讓我經歷過多的痛苦。”
如果季白願意,這個過程,老和尚將生不如死。
季白沒有說話。
不這麼做,只是不想浪費精力。
僅此而已。
但他的沉默,讓老和尚有了另外的解讀。
苦笑一聲。
從最開始,自己便錯了。
“也是,能受萬萬人信仰的人,怎麼可能跟‘它們’一樣呢?”
緩緩盤坐在地,眼中帶着些許明悟。
隨後,笑着說道:
“你想不想知道涅心在哪?”
“那便,告訴你吧……”
說完,一陣刺眼光芒,從老和尚周身,散發而來。
光芒將季白籠罩……
……
散去之時。
周圍,已是一片森林。
“別跑!”
不遠處,傳來呵斥。
只見,一隻麋鹿,不斷飛奔着。
而後面,則有人追逐。
麋鹿受傷嚴重,肚子被豁開,
鮮血,瘋狂往外噴涌。
“嗎的!”
獵人氣喘吁吁,眼看麋鹿跑的沒影,停下腳步罵道:
“都這樣了,竟然還跑這麼快。”
不過,還好。
地上的血跡,是最好的指引。
哪怕跑再遠,也能找到對方蹤跡。
獵人反而不是那麼着急。
慢慢跟在後面。
十分鐘後,順着血跡來到一個洞穴。
洞口,蘆葦盪漾。
隱約間,可以聽到哀鳴。
“就在這裏了。”
獵人一喜。
透過門口的光亮,裏面有兩個黑影,趴在角落。
剛纔受傷嚴重的麋鹿,正跪在地上。
而身下,則是一隻待哺的小鹿。
聽到門口的動靜,麋鹿轉頭,眼中帶着哀求。
“這……”
獵人愣住。
原來,
麋鹿之所以強撐着,也要跑回去。
因爲窩中還有孩子,等它回去哺乳。
獵人握着弓箭的手,有些顫抖。
沒想到事實竟是這樣。
不多時,麋鹿神色逐漸淡去,摔倒在地。
哪怕,它意志力再堅強,也無法對抗生命法則。
獵人嘆了口氣。
上前背起麋鹿,離開。
次日。
獵人來到洞穴前,默默將周圍鮮血,清理乾淨。
進入洞穴,放下一碗羊奶。
將洞口重新佈置一番,隨後離開。
秋去冬來。
獵人每天都會前來。
某日,獵人再次來到洞府。
卻發現,裏面的麋鹿,已不在。
獵人悵然若失,默默離開。
——
時光如梭。
轉眼,數十年過去了。
篝火旁,獵人喫着晚飯。
不再年輕。
體魄衰敗。
但眼神依然銳利。
“只要再打一隻,過冬就沒問題了。”
正在思索時。
腳步聲,從樹林中傳來。
“誰!”
山林中,怪事最多,容不得他不緊張。
一個衣着翩翩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老先生,我迷路了,希望能借住一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