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佛？成佛！
阿彌陀佛……
看着一旁，唸唸有詞的僧人。
鹿妖總覺得，如果世間有人註定要成佛的話，那肯定是他。
但僧人總說，自己沒資格。
每次想要渡劫成佛，都因爲殺孽太重失敗。
每次鹿妖都會勸說，讓他少殺些人。
每次僧人都會回道：自己從來沒殺過人。
對，只要沒打死，自然有鹿妖補刀，他確實沒殺過人。
但鹿妖心裏明白，這都是藉口。
那個臭和尚，只是看不慣，忍不住罷了。
兩人以佛家弟子自詡。
但從不忌諱，酒肉穿腸而過。
有次，老和尚喝的酩酊大醉，告訴鹿妖，自己其實原本要成佛了，可是上面不同意，非要讓他歷練歷練。
可這一歷練，便是幾百年。
期間度了無數生靈，可就是不讓他成佛。
和尚話亦真亦假。
度了無數生靈這件事，鹿妖知道。
但原本要成佛，這句話，鹿妖打死不信，只以爲他喝多了在吹牛。
以血和尚那，想成佛想到瘋魔的性格，是不可能放棄這種機會的。
直到一天。
一道金光閃過。
血和尚受到天諭。
只要殺了鹿妖，便能成佛。
這是他人間幾百年，歷練的最後一道坎。
“成佛啊成佛，貧僧終於能成佛了……”
血和尚看向鹿妖，臉上全是殺氣。
但眼中，卻全是悲傷。
“你如願了，真好。”
鹿妖很開心，是真心地。
一路來，他很明白，臭和尚多麼想成佛。
至於自己會死？這叫事麼？
“臭和尚，快點的，別磨嘰。”
鹿妖很暢快，終於能佔嘴上便宜。
反正都快死了，膽子也大了。
閉上眼睛，等待許久的痛苦，卻沒有降臨。
鹿妖感到奇怪，睜開眼睛，卻嚇了一跳。
只見，和尚雙眼通紅，臉上滿是瘋狂。
“我不成佛，你也別死。”
這是血和尚的決定。
但，成不成佛，並非他可以決定的。
上天連續下天諭。
“這樣，我先死了，你去成佛。”
這是血和尚第二個決定。
也許上天也有考覈，他們這種罪大惡極的人/妖，必須死。
但也正因爲有考覈，死一個就行。
“這叫涅心，有它，我可以涅槃重生，同時洗清罪惡。”
“這玩意珍貴的很，要省着用。”
說完，和尚便笑着合上了雙眼。
微風吹來，化作粉末，一粒渣滓都不剩。
鹿妖的業障，在這一刻被洗清。
鹿妖四處遊蕩。
某天，來到某個人族大城，發現那臭和尚，在這裏竟如此受人歡迎。
連帶着，他這位‘鹿僧人’也頗受尊重。
他入住靈尊寺，接受一座城的供奉。
萬千信仰之力，隨着漫長的時間，不斷涌入他的身軀。
終有一天，他明悟，自己竟隨時可以成佛。
血和尚追求了幾百年的東西，他輕易得到。
原來，成佛並不需要功德，他只需要什麼都不做，接受生靈膜拜，有足夠的信仰之力，哪怕是一隻妖怪，也能成佛。
在這一刻，和尚的功德，顯得如此可笑。
——
——
白光後。
禪堂中。
“如果漫天諸佛，都是這種瞎子，那成佛又何意義呢？”
鹿僧人，靈尊寺主持，笑着問季白。
“是啊，沒有什麼意義。”
季白麪色平靜，緩緩說道。
雙手一揮。
信仰之力，組成的漫天白光，不斷彙集在老和尚周身。
如果說，哪類玩家生存能力最強，絕對不是輔助方向，而是信仰類。
只要有一縷殘魂，便有可能重生。
哪怕完全死透了，信徒們也可以塑造一個‘信仰神’。
但這新神，到底還是不是玩家本人，誰也說不好。
信仰之道強大可見一斑。
但卻很少有人修煉，甚至一整個時代，能煉成的都渺渺無幾。
這太需要機緣了。
不是誰都能獲得整個位面的信仰。
刻薄的修煉條件，帶來的是強大的能力。
鹿僧人，那破敗的殘魂，在信仰之力的作用下，逐漸恢復如初。
被摧毀的肉身，也慢慢修復。
當然，此刻鹿僧人徹底變成普通人，不再擁有任何力量。
“你爲什麼救我？”
鹿僧人不解。
哪怕他活下來，也是個廢人，救了他，意義何在？
更何況，復活一個人，也需要代價。
不只是他，其餘玩家也不太理解。
唯有柳蕭，似乎明白了什麼。
如果連鹿僧人都能成佛，那血和尚不可能辦不到。
對於衆人的疑惑，季白沒有解答。
而是看向鹿僧人，詢問道：
“和你一樣的妖怪，還有多少？”
“什麼？”
鹿僧人不解。
“就是那種，被老和尚度化的妖物。”
“有很多。”
聞言，季白點了點頭。
這一刻，心中的想法，終於得到印證。
“走，帶我去見他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