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也傳來一陣摩擦聲。
似乎，什麼東西，拖在地上行走。
“施主，成佛吧。”
尼姑依然在笑，只是這個笑容，配合腐爛的肉，顯得無比恐怖。
“佛，不是這麼修的。”
季白語氣平靜。
“但他們總歸成了佛，逍遙快活。”
咔嚓！
門，被狠狠推開。
外面，無數腐爛的肉身，挨個走進房屋。
很快，齋堂站滿了‘人’。
“貧尼知道，施主很強，但修到如此強大，又如何呢。”
蟲子，觸手，肉身，逐漸靠近季白。
同時，伴隨着強烈的惡意。
“不如留在這裏，成就佛果，豈不快哉。”
無數詭異的東西，甚至已經觸碰到了季白。
但他如同未察覺，依然看着‘佛像’，沉默不語。
“成佛吧！”
這一瞬間。
鋪天蓋地的惡意，衝季白襲來。
但詭異的是，無論什麼攻擊，都無法落在季白身上。
直接穿過身體，如同空氣一般。
尼姑瞪大眼睛，彷彿不相信這一切。
“爲……爲什麼你不害怕？”
季白搖了搖頭，悠悠說道：
“我剛纔說過了，你這佛，不對。”
話音落下。
整個寺廟，如同時間靜止了一般。
原本，準備撲向季白的‘佛’，一動不動。
牆壁涌出的觸鬚，也被定住了般。
所有詭異，如同幻覺般，飛快消散。
白色的蠕蟲，在這一刻，化成了沙子。
肉山一般的衆佛，在這一刻，睜開了眼睛。
原本迷亂的神色消失了，轉而是一片清明。
身體飛快腐爛，變成枯骨。
臨近死亡前，他們卻沒有絲毫恐懼，反而帶着些許解脫。
緊接着，整座寺廟也迅速破敗開來。
只數吸間，原本還算宏偉的寺廟，變得殘破不堪。
寺廟中，唯有尼姑，沒有發生變化。
她一臉驚恐的看向季白。
“怎麼會這樣！”
“你……你是誰！爲什麼會這樣？”
季白扶額，感覺有些頭疼。
這尼姑，看起來不太聰明。
“你以爲，只要有足夠多的人信仰自己，就能成佛了麼？”
“難道不是？”
“我說了，這佛不是這麼修的。”
季白嘆了口氣，第三次說出這話。
尼姑先是一愣，陷入沉思。
漸漸地，似乎想到了什麼，那腐爛的面容，流露出無比震撼。
季白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那受萬衆敬仰的，無論如何，都只是鏡花水月。
唯有功德，永存於世間。”
此時的尼姑，渾身如同失去了力氣，後退幾步，跌在地上。
嘴裏呢喃道：
“明白了，終於明白了，爲什麼……”
這一刻。
尼姑原本腐爛的面容，漸漸蠕動，無數肉芽從枯骨中長出。
一刻鐘後，竟變成一個年輕女子。
身材曼妙，面容嬌美。
“謝謝你。”
她看着季白，紅脣輕啓。
說完，身影漸漸暗淡，開始消散。
原本，她早應該死去。
但憑着執念，強行留在人間。
如今，這抹執念已經化解，是時候歸於塵土了。
緩緩閉上雙眸。
半晌後，感到身軀被一陣溫暖包裹。
溫暖，舒適。
如同當年頌唸佛法般，內心充滿祥和。
思緒紛飛間，再次回到了那年……
……
這天，城裏突發暴雨。
雨水連綿不絕，形成洪水，沖垮很多房屋，更是沖垮了耕地，顆粒無收。
城主無奈，花大價錢請來巫師。
經過作法，大雨依然不停。
但是，巫師並沒有離去。
而是跟城主說，他們得罪了神明，需要贖罪，以此平息神明的怒火。
不然，暴雨便不會停歇。
而最好的祭品，便是年輕的處子。
消息傳出，一時間，城裏女子，人人自危。
其中，就包括鏡。
一天，巫師派人，將鏡帶走。
深夜，她被送到一間小屋。
裏面正端坐位老者。
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巫師。
仙風道骨，氣質非凡。
但，看向她的目光，卻很奇怪，讓人不適。
“你被選中了，祭祀將於明天開始。
今晚記得沐浴更衣，做好準備。”
聞言，鏡雙腿一軟，跌坐在地，渾身顫抖。
碧玉年華的她，不想死。
但心裏明白，自己沒有選擇。
正當她還在恐懼之時，巫師卻走到面前。
躬下身，輕輕摸着她面頰，聲音溫柔。
“如果，你今天在這裏過夜的話，我可以在名單中，抹去你的名字。”
聞言，鏡猛然擡頭。
老者笑容中帶着齷齪，哪還有半點仙風道骨。
那一瞬間，鏡明白了。
這巫師，根本沒有什麼真本事。
只是藉着這個事情，來行卑鄙之事。
“不……我不要！”
老人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沒有強迫，只是讓人帶她出去。
臨走前，她看見另一個女孩，被帶進了屋中……
……
次日。
河邊，鏡被五花大綁。
艱難扭頭。
身旁全是她這般，貌美女子。
巫師站在高臺上，依然仙風道骨。
“吉時已到，將祭品獻上！”
目光掃她們，不帶絲毫感情。
似乎在看一羣牲畜般。
人羣中，出來幾個壯漢，將她們扛起來，帶到橋邊。
巫師說，他們得罪的是龍王，需要將女孩們扔下水。
如果沒有昨晚的經歷，鏡也許會坦然面臨死亡。
但現在，她心裏清楚，這巫師分明是欺世盜名的騙子。
她們只會白白送死，大雨，不會因爲祭祀而停歇。
有女孩大聲揭發巫師，卻被父親幾巴掌抽翻在地。
沒有人相信她們，包括親生父母。
這些人，甚至比巫師還要積極。
鏡搖了搖頭。
這是命，無法反抗。
女孩們，一個接一個，被扔下海里。
爲了防止游回來，還在她們身上綁了石頭。
鏡，是最後一個。
面前，那些女孩們，一個個被扔了下去。
鏡扭過頭，不忍直視。
很快，輪到了她。
壯漢將她擡到河邊，就要往下扔。
鏡閉上雙眼，等待死亡。
可墜落感遲遲沒有來臨。
怎麼回事？
她疑惑，睜開眼睛。
只見，一個人影，擋在面前。
“還好，沒來太晚，還剩一個，呼~”
此人，竟是一名小僧。
氣喘吁吁，像是趕了很久的路。
“你幹什麼？快讓開！”
擡着鏡的壯漢，呵斥道。
小僧擺擺手，半天后，才喘勻了氣。
呼~
他指着鏡，說道：
“你們把她扔海里，這場雨也不會停，不如先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