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原本臉上滿是睏意，瞬間消失。
學生用血紅色的空洞，看着季白。
雖然此時，是正常世界。
但竟有一絲驚悚。
許久後，學生卻笑了。
“哥，別開玩笑了，哪有什麼眼中的世界，我本來就是個瞎子，之所以說自己能看見，認知障礙而已。”
季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着學生。
隨着時間流逝，學生逐漸有些不安，渾身開始躁動。
他猛地側過頭，看向季白。
“相信我，我真的是個瞎子！”
原本，患有嚴重認知障礙的他，此刻卻如同痊癒般。
“嗯，我相信你。”
“謝謝！”
學生頓時笑逐顏開。
被人相信的感覺，真好。
然而，下一刻，季白卻面帶微笑，語氣溫柔。
“既然你承認了自己，是個瞎子。
那麼就說明，你這個病已經痊癒了。
我帶你辦理出院吧。”
聞言，學生笑容一僵。
“不……不用了吧？”
也許感覺這話不太對，又補充道：
“我的意思是，現在太晚了，要不明天？”
“不，就現在。”季白搖了搖頭。
“宜早不宜遲，說不定明天，你又病了呢？趁着現在意識清醒，趕緊辦出院手續。”
說完，季白便拉起學生的手，向外走去。
想要反抗，卻發現這雙手如同鐵鉗一般，死死攥着自己。
“我……”
原本僵硬的笑容，此時竟變得驚恐起來。
“不，我不出去，哥，求求你了，別讓我出院！”
然而，季白似乎什麼都聽不到，拉着他往外走去。
直到……
“我說，我全說。”
學生已完全崩潰。
嚇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只要你別讓我出院，我什麼都說！”
話音剛落，季白猛地鬆開了手。
由於用力過猛，一下子跌坐在地。
但學生顧不上爬起來，面帶驚恐。
“哥，我勸你，有些事情不要知道……”
唉~
看來，對方病完全痊癒了。
想到這，季白作勢將其拉起。
卻聽到，學生拼命大喊。
“恐怖，我看到了大恐怖！”
夜色中，如同嘶吼。
但好在，季白早早佈下了領域，聲音沒有傳出。
“你不願出去，是因爲這個？”
學生苦笑一聲，點了點頭。
“是的，只有醫院沒有那種東西。”
“嗯。”
季白微笑不減，將其拉了起來。
“回去吧。”
臨進病房前，學生突然回頭。
“你，相信我麼？”
然而，身後已是空無一人。
“唉……”
一聲嘆息幽幽響起。
“你，不應該告訴他的，這不是害人麼？”
說的話，是同病房的老人。
透過月光，這老人竟沒有嘴巴。
說話的時候，肉如同膠水一般形成絲線，牢牢拉住上下嘴脣。
“呵，你有什麼資格教我做事？你一個被污染的人罷了。”
“唉，你這孩子……”
空氣，重回安靜。
而學生，則久久不能入睡。
“走吧，帶我看看。”
冥冥之中，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腦海中響起。
一陣白色的光芒，將其包圍。
夢中，學生又回到了之前。
那個，不願回憶的曾經。
原本，他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成績優秀，陽光帥氣，家庭富足。
他只需要按部就班，結婚生子，前途一片光明。
但不知什麼時候起。
眼前的東西變了。
變得詭異起來。
天空，原本是太陽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盤旋的怪物。
每次看到，都會讓自己感到無比恐懼。
夜晚的天空，則是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這些字，他讀不出來。
明明認識，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難以名狀。
夜晚的月亮，睜開無數雙眼睛，月暈則是數十條觸手，一條條落在大地上。
慢慢的，就連除天上外，其他地方也變得怪異起來。
原本承載了萬物的大地，在他眼中，竟是一個巨大恐怖的怪物。
不停蠕動，變幻。
世界，充斥着低呢，不停地在他耳邊說什麼。
這，是一個難以名狀的恐怖世界。
終於，他受不了了，將眼珠活活挖了下來。
但並沒有結束，在他空洞流血的眼中，竟能看到手中被挖出的眼珠，伸出無數觸手，想要爬回眼框。
不，不要！
他猛地將眼珠摔在地上，狠狠踩的稀爛。
當父母聞聲趕來後，只看到了滿臉鮮血，以及地上，那碎成肉泥的眼珠。
啊——
伴隨着尖叫聲，他昏迷了過去。
但臉上，卻洋溢着笑容。
但這一切，卻並沒有結束。
他發現。
自己眼睛依然能看到。
不，確切的說，是能看到詭祕且恐怖的一切，但正常事物，比如杯子、牀單等正常東西，卻看不到。
在他一聲聲驚恐的慘叫中，父母終於知道，兒子瘋了。
於是，聯繫各大醫院。
但無論多麼有名的醫院，多麼經驗豐富的醫生，都無法治好他。
紛紛搖頭。
“可以先住院觀察，喫一些抑制類的藥物，看看效果。”
但無論是父母，還是學生，都不願意。
顯而易見，這些醫生根本不知道兒子是怎麼了。
送過去，只會天天綁着束縛帶，受折磨而已。
而學生則知道，自己沒有病，甚至很健康。
病的，是這個世界！
就在學生，即將在驚恐中，陷入瘋狂時。
終於有一天，一個身材臃腫，身穿醫生服的老人，找到他們。
“我知道他是什麼問題，接到我們醫院吧。”
“放心，不上束縛帶，也不喫強行鎮定的藥，你們可以隨時過來探望。”
聽到這，父母放下心來。
想比父母，學生卻無比驚恐，因爲發現……
自己竟然能看到這個老人！
非常清晰。
要知道，自從瞎了後，只能看到詭異且恐怖的東西。
難道，這個老人……
“放心來吧，我能讓你擺脫這一切。”
事實證明，老人也沒騙他。
進入醫院後，整個世界不再詭異。
雖然只能看見太陽，月亮和大地。
卻全部正常，不再難以名狀。
真好啊……
回憶至此，學生感到無比安心。
就連臉上，也浮現出笑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