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容大概是生氣了，臉色凝重。
好久，才重重一拍牀沿，怒道：“是楚千漓告訴你的？你現在心裏，終究是沒有我這個親孃！”
風夜玄抿着脣，垂眸，收回目光。
華容怒道：“她說什麼你都相信，唯獨孃的話，你一個字都不信！”
華容站了起來，身子搖搖欲墜。
崔嬤嬤趕緊扶着她：“夫人，你身子不好……”
“本座身子沒有不好，本座好得很！”
華容瞪着還跪在牀邊的風夜玄，目光漸漸冰冷猙獰了起來。
“本座……好得很！不怕你這個不孝子與旁人聯手欺負！”
“夫人，王爺怎麼可能與外人聯手傷害你？他不會的！”
崔嬤嬤看着背影僵硬冰冷的風夜玄，急道：“王爺，你說是不是？”
風夜玄眼底再沒有任何光澤，聲音淺淺淡淡，至少，是恭敬的：“兒子不會。”
華容心頭的怒火，這才散去了些。
看着他的側臉，想要讓他起來說話，卻又氣不過。
兒子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小時候的他，最聽她的話。
現在，就是因爲有了楚千漓，兒子纔會變成這樣！
果然，世人說得對，有了娘子，就沒有娘了！
她冷哼道：“楚飛燕來了，這段日子，你好好與她相處，我們以後，還需要煜王的幫助！”
煜王對南冥皇上早有異心，爲了彼此的利益，他們一定可以一拍即合。
風夜玄不說話。
華容知道他在想什麼，她也不想在這個時候，依舊和他吵鬧。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
“玄兒，娘……其實心裏很清楚，娘不可能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華容又道：“娘最大的心願，就是想看到你奪回這個江山，誰能幫你，誰便是孃的好兒媳，娘不會單獨爲難某個女子，你明白嗎？”
楚千漓最大的錯，就是不能全心全意，幫他們。
若她願意，華容也未必如此抗拒她。
“玄兒，楚飛燕是你現在最好的選擇，煜王勢力龐大，且他也有心要拉攏你，這是極好的機會。”
“至於楚千漓……”
後面的話，華容沒有繼續說下去。
現在，還不是時候。
楚千漓，很快就會一無所有，她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
看着自己最引以爲豪的兒子，華容再次放柔了聲音。
“娘這一生，從不爲自己而活着，就算娘命不久矣，娘也不在乎。”
她淺嘆了一口氣，目光雖然在兒子身上，但卻又像是在透過兒子，看着某個人。
“娘只想，親眼看到你將他的一切奪回來，如此，娘就算死，也瞑目了。”
風夜玄還是不說話，話語梗在喉間，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便也是，無法選擇自己的人生。
想要安安靜靜過一生，和某個人逍遙快活四海爲家的心願，在娘回來那一日，就註定不可能實現。
視線，不知落在哪個角落裏，所有晦暗的光，凝聚成一個點，漸漸，就成了一張臉。
一張，讓他念念不忘的臉。
可當他伸出手，想要觸碰這張臉的時候。
不過是一瞬間，她的臉，就消失不見了。
他眼底最後一點光，也徹底變得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