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貪慾是無限的。

    有了錢,就想要擁有權。

    都有了就想擁有更多,想擁有青春擁有健康,甚至想擁有永恆。

    即便站在金字塔尖的人還是會不滿足想要往上爬,一代不行,那麼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沒有人能逃得過財富地位權力永固的誘惑。

    容琛聽了,笑了下,他俊逸的面容寫滿了可憐:“你應該,很缺愛吧!”此刻經歷了一場生死之難的他站在北緯六十度的清晨裏,海風吹過他挺拔的身姿,一向內斂深沉的他難得會用這種溫柔中透着譏誚的語氣說話:“你也,不瞭解我!”

    他要的不是那永固的財富,也不是那無尚的權力。

    從始至終,這世間所求只有一個她。

    “好!”Enki見利誘不行,又開始威脅:“那你想走出這裏可沒那麼簡單!”

    曲汐趴在容琛背上靜默,她想,自己的選擇是絕對沒錯的,患難見真情,容琛真是世界第一第一好。

    她小聲道:“我……”

    容琛捏了捏她的手:“別怕,我在的!”

    這是個難纏的角色,可是他背後的勢力強大,Enki也不能拿他怎麼樣,但他也不是沒有辦法,他揮了揮手。

    一羣黑衣人將周洛然拖了過來。

    這大概是周洛然人生中最狼狽最難以忘懷的一天,他剛從海水裏撈起來,頭上還沾染兩顆海草,失魂落魄間就被人拖了過來,外邊天已經亮起來,他這倒黴催的模樣一覽無餘。

    “青禾!”這回Enki是對曲青禾說話,他的目光朝後望去,看到了剛從中控室被帶出來的曲青禾,他說:“二十年前,我給了你選擇的機會,唔,很遺憾!”Enki攤手:“你做出了個令人惋惜的決定。”

    “你放棄了自己前途,選擇回到華國生下孩子,選擇爲他們效力,可是最終等待你的是什麼?”Enki一字一句將過往的事情殘忍揭露出來:“他們並不信任你,給你製造了無數的難題,還讓你背上叛國的罪名。”

    現場只有Enki與海風的聲音。

    那麼靜,那麼冷。

    曲青禾也只是靜靜站在那裏。

    曾經明麗的天才少女,如今年華已經老去。

    甚至於她的一生都是顛沛流離動盪不安的。

    可是如果時光重來,她還是會選擇回去,選擇留下她的孩子。

    “我希望你今時今日,可以做出正確的選擇!”Enki擡手,示意他的人將周洛然帶到海邊懸崖去。

    “Frigg是你的女兒!”Enki又指了指另一邊的周洛然:“那邊也是你養了二十年的孩子,我知道,華國有句古語叫做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總要做出選擇的對嗎?”

    曲青禾薄脣抿緊,五指已經握緊。

    “你只要勸Frigg留下,我會放了你另外一個孩子!”Enki有條不穩的說:“權姒她做了很多壞事,我可以幫你解決她!”

    現在Enki將這一難題拋給了曲青禾,甚至是拋給了曲汐。

    他用周洛然的命來威脅他們。

    曲汐側目遠望,覺得小周這一刻好像是拿了可憐的傻白甜女主的劇本啊!

    小周也挺倒黴,什麼事也沒做,就是安安心心做研究,結果就被捲入到這一場跨越了將近二十年的紛爭之中。

    人總是想要兩全。

    但世上哪裏有這麼多兩全之事。

    清晨的海風可真是冷啊,曲汐被吹得打了個寒顫,她忽然開口:“教授先生!”

    這話是對着Enki說的。

    對方將目光落到她的臉上。

    曲汐抿了抿脣道:“您是位體面人呢!”她瞥見對方不可置否之後繼續說:“能給我點時間,讓我和媽媽說幾句話好嗎,我們拜您所賜,二十年沒有見過面,剛剛纔認出來,就怕還沒有說上幾句話就要分開!”

    她的嗓音沙啞,聽着頗爲可憐。

    容琛剛想說話,曲汐給了他一個安慰且鼓勵的眼神。

    Enki擡手同意。

    曲汐從容琛的背上滑下來,慢慢走到曲青禾身邊。

    曲青禾沒有說什麼,只是握住她的手,問:“手疼麼?”

    她的手心傷口裂開,此刻看着模糊可怖,她也沒掩飾,點點頭說了句疼。

    曲青禾擡手撫上她的臉,哽咽道:“我早該認出來的,對不起……”清冷的美人才發現自己可以有這麼多眼淚,她原本以爲自己的淚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流盡,可是此時此刻,她根本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情感。

    “您別哭!”曲汐極力扯出個笑容來:“我們應該笑。”她雖然是笑,但是眼角一滴淚滑落:“之前做夢都想和您扯上那麼點關係呢!”她用手比劃了下:“現在,我真的比中了彩票大獎還要開心,您對我那麼好,我想……”曲汐哽咽了,開始語無倫次:“我都不知道怎麼報答,想着……”她的眼淚也控制不住往下落:“想着給您當女兒,又怕……您瞧不上!”

    怎麼會瞧不上,求之不得啊!

    “現在……現在,美夢成真了!”曲汐擡手抹了把眼睛:“我真的很開心!”

    她狠狠握住了自己母親的手,隨即放下轉過身,朝着Enki走去。

    ——

    “你說,小狐狸會怎麼做?”

    啊!Enki這老頭可真是變態常年做些見不得光的實驗也就罷了,現在還想要一個二十歲的女孩?要害的人家母女分離?

    不遠處的海松樹下,停靠着一輛黑色的車,車後座,男人轉動着尾戒,神色不明。

    前方的司機頭頂冒出冷汗,但是意識到背後的人是在自言自語之後才放下一顆心。

    Ranger坐直了身體,收起了藍色眼眸中的玩味,眼眸微微眯起來朝着那邊望過去。

    剛剛他倒是見證了感人的一幕。

    容琛竟然毫不猶豫地拒絕了Enki提出來的要求。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確算得上是男人。

    怪不得小狐狸願意爲他那麼拼命。

    曲汐在他心裏就是隻狡猾的小狐狸,她聰明伶俐,卻也行事堅定,對他更是能狠得下心腸來,她不僅有小聰明更有大智慧,更難能可貴的是她有勇氣,只有勇氣纔可以戰勝一切。

    Ranger在車內,海風太大,導致他聽不太清楚曲汐和那老頭在說什麼。

    但是看她的動作和表情,該不會小狐狸真的想自己留下來吧!

    曲汐是心軟的神,當然只是對自己在乎的人。

    Ranger再次撥弄着尾戒,他薄脣抿成一道直線,似笑非笑道:“容琛,你還在等什麼,非要讓我替你動手嗎?這樣功勞就是我的了!”

    他戴上藍牙耳機,目光朝着海邊懸崖望過去,隨即手一擡說:“開槍吧!”

    曲汐在這邊試圖拖延時間。

    Enki對她尚且算是有耐心的。

    畢竟她還激活了海底實驗室曾經爲她設置的系統。

    只不過變故就在此刻突然發生。

    有人朝着海邊開了槍,那原本扣押周洛然的兩人瞬間倒下,狙擊手埋伏在不遠處的半山腰上,將目標一擊致命。

    現場突然亂了套,一片片冷酷子彈上膛的聲音。

    容琛伸手將曲汐拽了過來護在懷裏,與她預想的男女主被一羣黑衣人用槍指着圍在中間不同,事情的發展超乎了她的想象,被黑衣人圍在中間的竟然是Enki,他的衛隊竟然部分倒戈,用槍指向他,進而將他和剩餘的部分人包圍在了內圈。

    曲汐不解,他們是收了錢麼?

    Enki的瞳眸難掩震驚,他高價僱來的衛隊竟然叛變?

    但是此刻已經容不得他想太多,在剩餘忠誠人士的掩護下想要離開。

    容琛擡了擡手,脣角的譏誚很明顯,眼中的肅殺更是可怖:“你想走,可沒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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