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蓮!茶茶孤苦伶仃一個人,你怎麼如此狠心!”
“孤苦伶仃?當初我沈家可沒有嫌棄張邵貧苦,反而還支援了摩拉給你們開鋪子,你怎麼不說我沈家心善呢?”
老人顫抖的手慢慢放下,茶茶想拉也拉不住了,她的心中酸澀難當,“我走可以,但是你必須待你婆婆好些。”
“我怎麼孝敬老人,不需要你指手畫腳,但是你管不住你的嘴,我計較起來,大家都不會好過。”
老人警覺道:“聽蓮,你怎麼拿我撒氣都成,可別傷了身子啊。”
沈聽蓮反脣相譏:“是怕傷了我身子還是傷了肚子裏的孩子?也是你們張家香火少,不然怎麼會緊張我呢?”
大白天的豔陽高照,沈聽蓮說的話無端引人發寒,茶茶不再忍受下去,回房打包幾件衣服,裝了摩拉氣勢洶洶走出門去。她也不想拿別人的摩拉,可她本身拮据,沒錢更是走投無路,只能在不卜廬安定下來,賺了錢再還老人家。別人的家事她管不着,但是沈聽蓮太過分的話,她不會容忍這種人存在。
送走茶茶之後,達達利亞也收起弱者的病容,一臉帶笑地給了姍姍來遲的屬下一頓教訓。兇名在外的愚人衆先遣隊在執行官面前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喘一個。討債人一號面具下神色莫幻,被同事推出去之後,戰戰兢兢道:“公子大人,女士大人傳來加急信件,請您過目。”
“無事的話那女人不會主動來找我,難道是女士在蒙德被抓了,纔想起還有個我來了?也不對啊,按照女士的性子,就算是行動失敗了,也不輕易乖乖任人抓去,還不得一把火把蒙德給燒了。信呢,給我看看。”
看了信件之後,達達利亞更迷惑了,“女皇……還有個妹妹?”
討債人用嘶啞的聲音道:“公子大人您有所不知,雖然是名義上的妹妹,查莉婭殿下深居至冬宮,鮮少人能見到真容,這次她遭賊人擄走,令女皇震怒,還希望公子大人儘早尋回殿下,帶回至冬。”
達達利亞用手指點了點脹痛的太陽穴:“我在璃月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女士反其道還給我加重了難度,真不愧是女人呢。”
討債人又道:“聽說查莉婭殿下就在璃月港,讓大人留心。”
能被拐到至冬的,心性是有多單純,這讓他想起了茶茶。
達達利亞不經意問:“女士跟你說過是什麼模樣了?”
“金髮碧眼,妙齡少女。”
達達利亞微怔,旋即大怒道:“剛纔不就送了個金髮碧眼的姑娘出去?是你瞎還是我瞎?”
討債人委屈道:“屬下也沒來得急說啊。”
“走,跟我去接人!”
等達達利亞趕到張家,只有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坐在院子嗑瓜子,輕蔑道:“我還以爲是找人來報復,結果是得罪了北國銀行上門討債的麼?”
達達利亞冷下了眸光:“她人呢?”
女人哎喲一聲:“您可千萬別對着我撒氣啊,那小丫頭片子偷了我家的錢,被趕出去了,你們上街看看,說不定是在要飯呢。”眼前亮起一抹雪白的光,竟是一柄利刃橫在自己脖子上。
傳聞中愚人衆常以笑臉示人的年輕執行官面若寒霜,甚至是慍怒道:“給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沈聽蓮人都嚇傻了。
她不過是看這位外國來使生得俊美不凡,想來也是個憐香惜玉之人,便大着膽子調笑兩句,怎麼還把刀架人脖子上了呢?她顫抖道:“別,我是沈家大小姐,還懷着孕呢!”
達達利亞一眼看穿茶茶能離家出走都是被這女人禍害的,“沈家?哦,我記起來了,正好沈家也有一筆債務尚未償還,不如就讓沈小姐來償還吧。”
鋒利的刀劍描摹她的臉部輪廓,宛如情人溫柔的指尖,沈聽蓮牙齒上下磕碰,一眨眼,眼淚流了下來,“不、不要碰我的臉!”
“你胡說!”沈聽蓮一吼完,便對上達達利亞陰狠的雙目,她當即後悔求饒,“你放過我吧,我不知道她是愚人衆的貴客,還以爲她只是個無家可歸的人。”
達達利亞聲音冷硬:“既然知道她無家可歸,你還在她受傷的時候將她趕出家門,可見你心性歹毒,還是個毒婦。”
沈聽蓮面色煞白,她自語着:“我本不想趕她走,可是她說話氣我,又不肯順從我,還能有什麼辦法,留着也只是礙眼。何況,我給了她一大筆錢,她出去後完全可以生存!”
“你給的?”達達利亞質疑。
“是的,我……我看她年紀輕又可憐的,便給錢打發她走了,你們不如去喫虎巖那看看,她最常擺攤的地方!”
達達利亞的眸子深邃,她直直望着,恍若落入冰寒徹骨的洞窟裏,明明太陽那麼大她卻倍感寒冷,說話都不利索了。深怕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她盯着達達利亞的眼,不敢挪開。
達達利亞不是二愣子,自然看穿她的伎倆,轉身走了出去,下令道:“看好她,別讓她出去了。”
沈聽蓮剛鬆了口氣,知道迫於沈家的權威,愚人衆暫時不能拿她怎麼樣。一聽到這句話,她怒由心生,“你想軟禁我?愚人衆又如何,那還不是別國的勢力?這裏是璃月,我要上報總務司,說你們罔顧律法——”
討債人一把將破布塞進她的嘴裏。
達達利亞側目:“我不會讓你走漏風聲的,或許你想讓整個沈家爲你陪葬?”話說得輕飄飄,卻似大石頭砸在沈聽蓮心口,壓得她呼吸困難。
達達利亞並沒有在喫虎巖找到茶茶,或者說整個璃月港,都沒有她的蹤跡。短時間內她不會出璃月港的,難不成是被人拐走了?
“還有哪裏沒搜到。”
“回大人,還有七星總務司、羣玉閣以及往生堂。”
“鍾離先生呢?”
“他應當是在往生堂。”
“走。”
往生堂是璃月的一支神祕組織,主要掌管“葬儀”等事務,除了處理後事,一般人不輕易靠近這裏。達達利亞敲了敲門,開門的小妹疑惑看着他,他道:“我找鍾離先生。”
“鍾離先生在裏頭。”小妹多嘴一句,“他帶回來一個漂亮的姑娘,生得太好看了,沒想到居然是無家可歸的可憐孩子。”
達達利亞邁着長腿往裏走,正好撞見剛洗完澡出來擦頭髮的少女,她纖瘦襯得高挑,垂腰的金髮隨動作擺動,髮梢溼水,打溼大片單薄衣衫。
她困惑道:“小柳,沒有衣服嗎?”
小柳忙走過去擋住了達達利亞的視線,“有的,我這就給你找。”
達達利亞發着愣,腦海裏那截若隱若現的柔韌腰肢揮之不去,感覺鼻子一熱,他擡手摸到什麼液體。
他流鼻血了。
上火了?
還沒到璃月最熱的時候,達達利亞年輕,火氣旺盛很正常。他洗了把臉回來,看到鍾離一個人飲茶,走過去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一飲而盡,苦得他吐了吐舌頭,“你怎麼老是喜歡喝苦茶!”
“這是茶茶賣的茶葉,挺不錯的,你得細細回味。”
又是茶茶。
達達利亞坐他對面,“聽說你買光了她的茶葉,看她可憐還幫助她,該不會是看上了人家,想討好吧?”
鍾離撩起碗蓋,搖着頭,不知道是在否認還是在吹涼茶水。
達達利亞直截了當道:“茶茶是至冬女皇的妹妹,是我們的殿下,你可不能亂來。”
鍾離沒有絲毫意外,“原來是她,我就說她怎麼有種故人的感覺。”
“好老套的說辭,要不直接說去追,要不說沒興趣,鍾離先生也有畏畏縮縮的時候。”
鍾離意味深長道:“好物不一定要佔爲己有,有時候站在遠處欣賞,不失爲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