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拿着那張紙,站在急救室外的走廊裏。
紅燈有些刺眼,他不想看,他會想起她滿身是血的樣子
他的胸口瞬間悶的漲疼,喉嚨裏好像有東西堵着,怎麼都出不來。
他第一次意識到,不用等她老去,也不用等她不再喜歡自己,僅僅一次意外,他就會再也見不到她。
不是所有人每次都可以在那麼兇險的情況下活下來。
她身手很好,可他忽略了她也會死。
對不起,尹嵐辰,對不起。
他慢慢擡手,捂在自己胸口,那裏好酸澀,好難過。
尹嵐辰,求你,不要丟下我。
他的胸腔好難受。
紅燈一直亮着,刺目的顏色越發讓他恐慌。
幾個小時了?
他沒看時間,每一分鐘都覺得漫長難熬。
他希望這個紅燈可以變化一下,但他又怕它直接滅了。
天色逐漸昏暗,醫院走廊的燈還是亮着的。
他一動不動,站在急救室門外。
他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門上面的燈,身上的傷都還沒有處理,就這麼站了一宿。
他怕他一走開就會錯過她。
尹嵐辰的傷極爲嚴重,醫生硬是熬了一個下午加一宿,才把她從死亡邊緣拉回來一些。
縣城的醫生從來沒有見過傷這麼重的人,凌晨醫生不得不換班,當第一批醫生從手術室裏出來,張起靈瞬間上前:“她怎麼樣?”
醫生搖搖頭,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強打精神對他道:“做好準備。”
他手指在顫抖:“什麼意思?”
他頓時渾身無力,連擡頭再看一眼手術室的門的力氣都沒有。
他何時這樣過?
他終於徹徹底底的體會了什麼叫絕望。
次日上午十點。
急救室門上的燈突然一閃,變成綠色。
他沒反應過來,手術室的門打開,一羣醫生推着一個人出來了。
他愣愣地看過去,等他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雖然仍然閉着眼睛,臉色蒼白,但是,沒有蓋上白布。
他像一條脫水的魚猛地回到了水裏,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下來,那種窒息的感覺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法抑制的開心。
她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轉進了重症監護室。
尹嵐辰戴着呼吸器,躺在病牀上。
少年翹起的睫毛一動不動,雙眼緊閉,胸口沒有任何起伏,連指尖都是慘白的,白色條紋的病號服穿在她身上顯得肥大,但這已經是適合她身高的最小號了,他不敢碰她,她那麼脆弱,他怕稍微驚動了她,她就碎了。
醫生說,即使她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因爲受傷的位置比較特殊,留下了不可逆的永久性傷害。
“是什麼?”
“她可能再也沒有生育功能了。”醫生說。
張起靈沉默了。
他對有沒有孩子這件事倒沒有太在意,但傷在她身上,他心疼。
他曾經問過自己爲什麼會愛上她,每每不知道答案,總是形容不出。
後來想想,大概是,心決定的東西,嘴巴是說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