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尹嵐辰拉着行李箱,搭車去了格爾木。

    按照記憶到了那個廢棄的療養院,這時已經是晚上了,療養院和上次來這裏的時候一樣陰森。

    她摸了摸鐵門,心說破歸破,這麼多年竟然沒倒,也算是結實了。

    她翻過柵欄,落地踩進叢生的雜草裏,窸窸窣窣的踩倒草根的聲音響起,她拖着行李箱從窗戶進去,腐朽的木地板吱呀一聲,幾欲塌掉,她打開手電筒,白光對這個常年處在黑暗裏的房間來說過於刺眼了。

    身體已經異變,她自己都感覺到了。

    對於寒冷的趨向和對陽光的逃避讓她意識到了問題。

    都說十指連心,她的指甲幾乎完全變色,比她預想的快很多。

    她以爲至少要等一個月纔會惡化。

    尹嵐辰往宅子深處走去,這裏的環境莫名使她感到舒適,她放鬆下來。

    這裏也有一隻禁婆。

    嘿,說不定還能聊聊天,那她在這段時間可能還不會那麼無聊。

    順着原先的路,她從櫃子後面的暗道往下走,行李箱的輪胎髮出骨碌碌的響聲。

    她哈了一口氣,看着白氣慢慢消散。

    到了下面,推開鐵門,她徑直繞過那口棺材,空氣裏有一股奇異的香味,和她身上的一樣。

    許是手電光太耀眼,房樑上“咕嘰”一聲,指甲摳着木頭划動的聲音慢慢從別處移過來,在她頭頂停下。

    尹嵐辰舉起手電筒往上照,看到一張女人的臉,藏在亂蓬蓬的頭髮裏,在她的正上方看着她。

    “哈嘍,好久不見。”她晃了晃手電筒,不知道它還記不記得她。

    聽說禁婆記仇,她當初沒打它,估計是記不得了。

    她身上有和它一樣的氣息,禁婆默默看了她一會兒,沒有動。

    尹嵐辰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樣,絲毫不見外,將霍玲生前使用的桌子擦乾淨,把自己的東西擺出來,一一放好。

    她打開電腦,揹包裏有好幾個充電寶,夠她用了。

    她戴上耳機開始打遊戲。

    玩了一會兒,電腦後面探出一張臉,慘白慘白的。

    尹嵐辰倒也不害怕,打量它幾眼,繼續玩。

    它伸出尖指甲去抓屏幕,似乎是討厭這麼亮的光板子。

    “嘖,”她把它的爪子撥開,“抓壞了你賠?”

    它依舊不依不饒,一定要把屏幕抓一抓。

    她無奈合上電腦,抓壞了她可沒東西玩了。

    她咬上一根棒棒糖,翹起二郎腿:“來,說說看,你在這裏喫啥?”

    它無聲地盯着她,齜了齜牙。

    “我又不怕你,反正早晚咱倆相依爲命,”她又拆了一根棒棒糖,遞給它,“你不餓?”

    不知道這霍玲能聽懂她說話不能,呆滯了一般,一動不動。

    尹嵐辰收回來,裝進自己兜裏:“不喫拉倒。”

    尹嵐辰太閒了,絮絮叨叨對着它講話,禁婆就趴在她桌子對面看着她,跟一座雕像似的,動都不動。

    “沒意思,”尹嵐辰說,“你怎麼比張起靈還悶,張起靈至少還回我幾個字。”

    聽到張起靈這個名字,它倒是歪了歪脖子,亂糟糟的長髮幾乎把它的臉遮完。

    尹嵐辰突然想起來,好傢伙,霍玲好像還喜歡張起靈來着。

    “多慘吶,”她悠悠道,“竟然和情敵相依爲命了。”

    話一轉,她笑起來:“不過我可是正牌,你嘛,最多算是個追過他的人咯。”

    它毫無反應,眼神空洞。

    她打了個哈欠,擦擦眼淚。

    她抽了張紙。

    又抽了一張。

    媽的,這眼淚怎麼擦不乾淨了。

    霍玲默默看着面前這個半屍化的同類,它不是很明白爲什麼這個同類的表情這麼豐富。

    上一秒還在笑,現在就哭了。

    它很好奇怎麼做到的,它湊上去仔細看,卻還是看不清楚。

    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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