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水鎮住一晚,次日早上兩人離開前往白沙縣,一路上何念秋都沒有看見秦書涯昨夜提到的四人。
可好巧不巧,說曹操曹操到,沒多久在車廂裏就聽到駿馬奔騰的聲音,悄悄掀起簾子拉開一條細縫往外看,得虧視力好,不然揚起的灰塵險些都看不清。
伸手拉扯身旁閉目養神的秦書涯的衣袖,她壓低聲音道:“外面那四個人是不是就是你昨日在客棧樓下看到的幾人?”
秦書涯倒是沒有像何念秋那般好奇,雙手環抱在胸前,似笑非笑道:“夫人是不是過於緊張了。”
何念秋忍不住白他一眼:“現在我們可沒有大批護衛在身側,若這些人真的是衝你來的,我們就三個人,你一個病秧子,我一介女流之輩,也就剩車伕一人,怎麼跟幾個大壯火拼。”
“火拼?”又是一個聽不懂的詞。.七
何念秋反應過來自己又說了不該說的詞語,連忙捂住嘴巴,眼睛裏盛滿討好的笑意:“不是,我是說打不過他們幾人。”
不知爲何,秦書涯對於何念秋把他看得那麼弱感覺很不舒服,明明以往他從不在意這些話語。
但不過也就一霎那,秦書涯就轉換好了情緒,外面馬步聲遠了些,他這才掀開簾子探查。
熟悉的身影使秦書涯皺起眉頭:“沒錯,是昨日那幾人。”
去往白沙縣的官道只有一條,這幾人此時與他們同出現在官道上,想必目的地是同一處。
何念秋不敢肯定:“他們這也是同我們一樣,去往白沙縣?”
秦書涯目光意味深長,何念秋多少猜到一點兒,但也沒再多問。
馬車一路往白沙縣而去。
路上的繁華是她到這個世界之後從未見到過的景象,每個人身上穿着豔麗,街上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他們下車對面是湖畔,石柱圍欄,堆放着正在搖曳生姿的秋菊,何念秋忽然有些感慨,脫口而出:“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
“夫人真是好文采。”一道涼涼的聲音由旁邊傳來,她轉身望去,秦書涯正在半眯雙眼打量着自己。
沒有表情的臉龐讓人不由顫抖了一下。
“你,你這是什麼表情。”因爲緊張,說話都磕絆起來。
不是秦書涯懷疑,而是何念秋身上有太多疑點了,她的謀略見識絕不可能是何家那樣的家庭能夠教養出來的。
“你到底是誰?”秦書涯幽幽一句,好像在問她,又好像在問自己。
她當然知道秦書涯從未真正完全信任自己,但爲什麼又願意留在身邊她不懂,只能打哈哈道:“啊,你知道我曾經那個爹是個文人,雖說從小不富裕,但有基礎在,他多少也教我讀書識字,所以方纔下車看見這裏的景色腦海就浮現出曾經看過的詩句了。”
如果要比喻,眼前的酒樓跟現代三星酒店媲美,無論是外觀還是服務都能讓人稱好。
何念秋猶豫一會兒,腳步加速上前攔住即將邁入酒樓的秦書涯,看看周圍,拉着人強制彎腰湊在耳邊說:“這裏看起來不是我們可以進去消費的吧。”
雖說前段時間憑藉自己獻策,風雲寨確實賺了不少,但也經不起大手大腳花錢,只怕進去住一晚,那點兒家底就要見底兒了。
男人並不聽她的,何念秋攔不住只能眼睜睜看着他邁進酒樓裏,何念秋頓時想起羅木頭經常說她敗家,此時此刻真想把人拎過來看看他家爺纔是真正的敗家子。
別無他法,何念秋只能認命地跟在身後。
或許是因爲身上的衣着跟酒樓格格不入,兩人剛出現在大堂就引來無數目光,從中看見有不屑,嫌棄,還有看見眼裏露出猥瑣的,總之觀感很不好。
因爲肉疼賺到的那點兒錢,何念秋目光一刻都不敢離開秦書涯身上,就怕一個不注意,他直接梭哈了。
但接下來的場面何念秋驚訝又疑惑。
秦書涯走到櫃檯面前說了一句話,那店小二就恭敬無比地請人往裏面走,彷彿秦書涯是座上賓,在白沙縣橫着走一般。
可明明從未聽風雲寨中人提及他到過白沙縣,捉摸不透,轉念一想,這樣也好,她可以大喫一頓,不用心疼小錢錢了。
店小二把人領入廂房,果然小鎮與縣城無可比,屋裏散發着淡淡的檀香味,四處擺放着精緻的擺件和畫工精湛的畫作,又想起風雲寨的屋子,就算全寨最好的梨院也僅能用“可以住人”概括。
雖然不知道秦書涯與這間酒樓有什麼關係,何念秋也並未湊到跟前詢問,用過晚飯後她累了,沒多久便睡着了。
也是在何念秋睡着時,秦書涯獨自一人出了酒樓。
因爲在一炷香前他發現在白水鎮上的幾人也同樣出現在這間酒樓裏,一切過於巧合,不放心又擔心有危險,這才避開何念秋出來探查。
四人身穿夜行衣,深夜的白沙縣除了打更人就是巡城的士兵,所以他需要格外小心才能避開黑衣人。
一路向南,秦書涯四下環顧一圈,腦海中還有白沙縣的地圖,直覺告訴他就是去往那個地方。
果不其然,一刻鐘後秦書涯跟着他們一起來到了知府縣衙處,而且幾人十分熟練地進去,就像是來過無數回般,對每一處角落都十分了解。
這裏隨時會有官兵走動,四個黑衣人卻如進無人之境一般自如,秦書涯不敢冒險,他打算先避開四人再進去打探消息。
憑藉過目不忘的本事,秦書涯曾到過這座衙門兩次,他輕易就能避開官兵巡邏,先前那封印有官印的信何念秋已經交給他了,今晚過來便是想探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