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最終這樣的裝瘋策略失敗了，也能爲之後魏陽的自殺舉動成功埋下伏筆。
畢竟在正常的邏輯之中，通常都會將魏陽的這種自殺行爲歸結於情感方面的問題。
更何況魏陽在自殺之前還真實的接到過池英的電話，這可謂是第五正親手爲犯罪集團的計劃送上的一記良好助攻。
可以說，在犯罪集團最初的設定之中，魏陽的最終結局就是死亡，爲了將這個死亡現象給合理化，那麼給其賦予一個真實的缺陷，這是必要的，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這個真實的缺陷，既能讓魏陽坦然赴死，同樣也能經過精妙的設計，讓其成功突破心中最後的那道屏障，成功的從犯罪集團的洗腦狀態之中逃離出來，接受充當警方污點證人的建議。
這一場，是第五正和犯罪集團圍繞着魏陽心理弱點的一次重大博弈，最終的勝利結果已經被第五正給牢牢掌握，但這樣的勝利，並不意味着整個犯罪集團已經被徹底終結。
當犯罪集團設定魏陽的死亡特性是自殺，且是在警方的重重監視下的自殺，這種極其不確定的死亡方式，犯罪集團必然會提前做好相應的防備。
以犯罪集團迅速擊殺張雲和尹哲的一貫特性，犯罪集團對於內部人員的管控是極其嚴密的，不可能僅僅只是做好犯罪集團成員之間的人際關係切割，在組織內部，肯定也有一套防止背叛的流程存在。
在已知魏陽可能會被警方徹底掌控，且並不能夠保證他一定能夠保守祕密的情況下，若想要做好保密工作，讓特定成員只瞭解特定的祕密，這就是一種非常那個慣常的保密方式。
外加上之前已經推論過，魏陽雖然是犯罪集團的核心成員，但其極有可能只是核心成員之中的一名普通打手。
對於這種非智囊型角色，不管是對於組織的架構和各種計劃，還是對於組織成員的瞭解程度，肯定都是不全面的。
更何況，現在第五正通過池英成功的擊破了魏陽的心理防線，這並不意味着第五正想問什麼就能問什麼，若是問到一些敏感的問題，導致魏陽及時的醒悟過來，那麼這樣的結局顯然是不能被接受的。
一如之前所說的那樣，只要能夠讓魏陽開口透露與犯罪集團相關的信息，那麼在這重要挾之下，未來魏陽想不合作都難。
揮了揮手，示意一旁的人員將池英給暫時帶出去，第五正便開始了對於魏陽這個重要信息渠道的收割工作。
“你們藏火藥的地方在哪裏？”
第一個問題肯定不能夠涉及犯罪集團的成員問題，也不能涉及藏屍的地點，只能從最不重要卻不得不去問的方向去逐步刺探，特別是與魏陽直接相關卻並不怎麼重要的部分。
“不清楚。上次的的火藥是臨時製作的。”
魏陽的迴應方式很含糊，聽得第五正心中也是一驚。
這句迴應雖然非常的簡略，但其中所蘊含的信息卻顯得十分的複雜。
以目前所瞭解到的情況，犯罪集團的首領應該是那種絕對集權的存在，就算髮現張雲背叛犯罪集團需要一個過程，但下定決心擊殺他卻只需要一念之間。
在這種情況下，炸死張雲的火藥還是臨時製作的，那麼這就說明犯罪集團根本就不存在一個既定的火藥庫。
就算犯罪集團擁有邱鑫這種能夠隨時搞到大量火藥的炮灰成員，爲了安全起見和做好良好的人際關係切割，他們也沒有從那裏獲得現成的火藥。
既然火藥是臨時製作的，那麼就說明各種相關材料也是臨時獲得的，以犯罪集團謹慎的特性，各種材料很有可能是從不同的渠道獲得，甚至相同的材料也可能從不同的渠道分批獲得。
不管是木炭、硫磺還是硝石，都是非常常見的物品，想要通過這些物品的流通渠道去反推犯罪集團的購買人員，基本等同於不可能。
更何況，以犯罪集團成員的精銳程度，派出一些人員臨時到某些倉庫去偷取相關物資，也顯得輕而易舉。在大批的物資之中少了那麼幾斤十幾斤的分量，等同於自然損耗。
通過這樣的現象，也能說明犯罪集團在犯案的過程之中，對於每名成員的分工安排確實極其的瑣碎，相互之間更是彼此隔絕獨立，就算其中的某位成員被抓，也不會暴露犯罪集團的存在，更不可能會透露出整個犯罪集團的整體計劃。
但不管怎樣，就算魏陽只是一團被吐出的甘蔗渣，第五正也要從他的身上榨取出最大的價值。
更何況，在之前的試探過程之中，魏陽明顯是知道白奇的，就算魏陽在犯罪集團之中的人際關係再怎麼狹窄，他的既定價值也是存在的。
“你當初被安排回收針孔攝像機，回收之後的設備存放在那裏？”
第五正後續問出的這個問題雖然依舊無關緊要，但只要魏陽承認了這樣的事實，那麼就說明張雲之死不可能是一起簡單的爆恐案件，而是一起由多人蔘與謀劃，最終目的就是針對警方的襲擊案件。
只要從這個方面打開了突破口，那麼犯罪集團苦心營造出來的隱匿局面將會不復存在。
“設備回收後便被粉碎銷燬衝入了下水道，至於其他的，我不知道。”
一如之前第五正所猜測的那樣，在犯罪集團所策劃的整體計劃之中，每名參與人員都只侷限於眼前的事情，對於整體的佈局並不清楚。
在老區菜市場的那起爆炸案之中，魏陽的唯一任務就是回收針孔攝像頭，然後將其給徹底銷燬。
如今沒有了物證，更不可能瞭解到犯罪集團是通過什麼無線方式監控的現場，魏陽的此種供述，最多就是一個人證而已。
可是以魏陽精神有問題的人設，他所供述出來的證據，其取信程度似乎並不怎麼高。
這，難道就是犯罪集團恐怖的掌控能力嗎？
在魏陽未被抓獲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各種應對策略，就算他真的已經被抓捕，且經受不住問訊將自己所瞭解到的信息全部供述出來，也因爲他的精神有問題這一點，變得有些無足輕重。
可謂是毫無寸進的第五正，似乎也只能開始冒險詢問有關於犯罪集團內部成員的問題。
沉思片刻，第五正也只能選擇迂迴。
“你認識張雲嗎？當初在B市通過空殼公司接觸張雲的時候，你有沒有參與這個過程？
另外，你所接觸的像張雲這樣的組織成員，具體分佈在哪個城市？”
第五正的這個問題，直指犯罪集團招募外圍炮灰成員的過程，若是能夠了解到這樣的一個具體套路，或許就能夠通過其餘5市的具體情況，發現更多的蛛絲馬跡，甚至有可能提前將一些危險的外圍炮灰成員名單給圈定出來。
“不清楚，當初前往各個城市招募成員的時候，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裏，每個在組織之中的人員，也不能提及自己是那個城市的。”
魏陽此言一出，更是讓第五正有種驚悚的感覺，這樣的規定和魏陽身爲組織核心成員的身份很明顯是不相匹配的！
按照一般的邏輯，犯罪集團的老巢在L市，魏陽也是L市本地人，其身爲犯罪集團的核心成員，最初前往各個城市招募外圍炮灰成員的工作肯定是由他來做的。
可是身爲一個組織者，卻不清楚目的地信息，這說明魏陽並不是活動的組織者，而是一名再平凡不過的參與執行人員。
也就是說，魏陽就算是犯罪集團最開始的那一批人員，他也只是原始犯罪集團的外圍成員，其真正的核心成員另有其人。
以此爲基礎進行後續推斷，犯罪集團的人員配置就變成了4層——原始犯罪集團的核心成員，原始犯罪集團的外圍成員，像張雲那種從其他城市招募而來的外圍炮灰成員，像尹哲那種身份不明的二類炮灰成員。
若是繼續做進一步的推論，原始犯罪集團的成員是不是都是L市本地人，這也是未可知的。
畢竟你也不知道，這個犯罪集團存在了多久，是不是從其他地方躥訪到L市的。
如果順着這樣的思路進一步的去遐想，那麼整個犯罪集團就顯得無比的詭譎莫測，就像是一團瘋狂擴散的癌細胞，你根本就不知道它的組織根本到底在那裏。
在這種毫無重心可以去打擊的情況下，就算白奇真的是犯罪集團之中的重要成員，且能夠將白奇用莫須有的罪名給抓起來，似乎也沒有任何的用處。
整個犯罪集團依舊潛伏於暗處，給人以一種抓不完，殺不盡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