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盜是極好且願意理解了解她的人。

    雪川凜在轉身的那一瞬間呆了很久,怪盜跨越距離且狼狽的出現,是因爲知道她那場通訊暗藏的愧疚,不戳破的爲她緩解,無聲的讓她無需擔心。

    她過去十幾年遇到過許多人,那些人要麼是知她身份的互相利用,要麼是不知身份的陷入溫暖,有好有壞,卻從不曾有人如怪盜這樣,知她理她,讓那慣了僞裝的心難得喘息,慶幸至極。

    那些欲言又止的話語,多少都是關於感謝與歉意,因爲怪盜也在面對,願意傾聽,所有的能夠了解,讓她確實在僞裝與對抗中,不是孤軍奮戰。

    尤其是……在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裏。

    那是在她與柯南沒有見面的三天後,她和怪盜正在F的地下室內討論最近[影]情況的時候,尋找適合的方式潛入,尋找關於怪盜父親的信息。

    這時的手機響起急切的鈴聲,他們暫停討論,她接起電話,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你好?”她有些疑惑。

    “短髮小姐嗎,我是服部平次。”關西腔尤爲明顯的少年急切開口告知,“出大事了!”

    服部平次給她打來電話,那麼極有可能就是與柯南有關,她臉色嚴肅問:“發生什麼事了?”

    “工藤他變回來了。”服部平次立刻急說,“阿笠博士把感冒藥和解藥弄錯了,現在變成原樣回來了,但是卻失憶了,而且24小時後就會變回去,你還是趕緊過來一下吧。”

    聽到這一情況的雪川凜臉色愈發陰沉,眉目滿是擔憂心疼,握緊了手機便問:“他現在情況怎麼樣,地點在哪,我馬上過來。”

    “現在就是誰也不認識,關於他的一起案子也不知道。”服部平次回答着,“地點是奧穗町外圍的東奧穗村,你趕緊過來比較好,也許有辦法讓他恢復記憶。”

    “好。”

    說罷,她便掛下電話,起身匆匆說了原因便要離開,不想怪盜在此時叫住自己。

    “你不覺得奇怪嗎。”怪盜看着她,“那個黑黑的關西偵探怎麼會有你的電話,還馬上叫你過去,名偵探如果失憶,他現在最應該不是將人帶回來麼,爲什麼還要你去那個什麼……”

    “東奧穗村。”F突然開口說,“這個地方,有點耳熟。”

    “也許是情況太緊急了。”

    她是真的着急,男朋友遇到失憶這種大事,而且身處的環境也可能有危險,就算此時心裏也有不平常的懷疑,仍然立即轉身前往,這一舉動太快,快得沒有聽到F查及資料後說過的一句話。

    -

    這是一場預謀。

    服部平次始終無法打消對雪川凜的懷疑,尤其在得知了所有關於雪川凜背景的調查,這次帶工藤來的地方,與她也有別的意義。

    只是沒想到的是,工藤會因服錯藥恢復原樣,還因此失憶了,整個人心不在焉的,狀態並不算好。

    可他仍然叫來了雪川凜,就算是要離開,也必須要把來這一趟的最重要目的完成,隨着他們順勢去案發現場調查一下後,時間到了晚上。

    也是在這個時間,雪川凜匆匆趕到東奧穗村,分不清方向的她打去不少次問幾人的方位,在進入森林後卻仍然有些不確定,這時又恰逢下雨,淅淅瀝瀝的淋在身上。

    出門太急,她甚至來不及帶傘,便只能戴上帽子,在這一動作時,敏銳的神經感知到身後有人在注視,立即轉頭望去,還沒來得及望清楚,又聽見不遠處叫自己的名字。

    “小凜!”

    是毛利蘭,他們一行人也正跑着要躲雨,雪川凜卻在此時只是看着服部口中變回去的工藤新一,下意識的皺起了眉。

    那樣迷茫不確定的表情,脆弱無助,不該出現在新一的臉上。

    一行人到達旅館後,毛利蘭詢問凜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她看了一眼服部平次,自然的扯出謊:“我老家也在這裏,偶爾會回來。”

    服部平次臉色嚴肅,確實,這話與所查到的資料是對得上,在好不容易查到關於雪川凜父母的資料中,是從小就在東奧穗村居住,如果身份屬實,就應該有痕跡。

    “這麼巧,那我們是不是可以順便去小凜老家?”

    “可以,不過應該很破亂了,太久沒人住。”她回答得輕易,目光看向後方離自己很遠的新一,故意問,“工藤同學回來了嗎,怎麼看着好安靜……”

    毛利蘭聽此耐心解釋,一旁的服部平次看着,覺得雪川凜表現都太過自然,若不是自己打電話叫她過來,真就信了她的那套回老家的措辭。

    “工藤。”

    此時的雪川凜走近工藤新一,目光緊緊鎖在他的身上,輕聲問。

    “還記得我嗎?”

    工藤新一看着他,眸中閃爍,最終沉沉搖頭,嘶啞的嗓音道:“抱歉,你是誰?”

    雪川凜看着他,良久沒有回答,後面也只是會靜靜的看着他,與工藤新一完全一樣的容貌,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如同陌生人一樣,僅僅是失憶,會有如此大的變化嗎?

    當然不會,她如此確信,眼前的人不是他。

    推斷總是需要證據,這是偵探堅信的道理,在深夜時,她潛入工藤新一的房間,利落的取走他的一根頭髮,再從房間離開,這種行爲於她總是十分簡單的。

    第二天,她便將毛髮寄去F那裏,打算讓他比對DNA,期間怪盜還打來電話詢問情況,在通話這一過程中,竟從四周村民口中聽到了工藤新一殺人的談論。

    那是在村民口中的議論,她心中焦急震驚,去到警方所聚集的那所曾經爲案發現場的別墅,恰巧看見了正流淚承認殺人的工藤新一。

    那個永遠驕傲自信的少年,愧疚的低着頭,擦着眼淚無助的說着當時情況如何無奈,不斷的認着錯,渴求着原諒。

    那一刻,就算不知道DNA比對結果,她便已經無比確定,這個人不可能是工藤新一,不可能是堅持正義、尊重生命的名偵探,不可能是教她事理與幫助的69,不可能是她親密至極的愛人。

    “噁心。”

    她冷冷的開口,剋制着握緊了手,走到正在哭泣的[工藤新一]面前,冷斥道。

    “別用他的臉露出這種表情。”

    站在一旁本要繼續推理的服部平次一愣,計劃之外的雪川凜出現在眼前,她動作粗暴的用毛巾遮住那人的臉這麼說,眉眼冷漠煩躁,是與平日裏溫和大不相同的。

    如果到這一階段,僞裝下的真面目只是顯露幾分,那麼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要顯露大半。

    隨着他們的推理入甚,真正的工藤新一穿着死羅神的衣服出現在大衆視野,頭髮與衣服的僞裝下,仍能讓她一眼確定,是她親密無比的愛人。

    同時發現的還有剛纔在假裝的假[工藤新一],他的表情立刻變得兇狠,迅速從腰後拿出□□,就要向死羅神裝扮的工藤新一開槍。

    此時的工藤新一正擋在毛利蘭前面,服部平次讓遠山和葉後退,四周警方都還沒能及時反應之時,本應該是距離最遠的雪川凜一個閃身,利落的靠近並踢開他手拿的□□,並落入自己手中,轉而對向他。

    事情發生不到三秒,衆人皆是目瞪口呆,同一時刻,死羅神手中的子彈稀稀落落的掉在地板,他走向雪川凜的身側,伸手按下她舉起槍的手,拿過後對假的[工藤新一]說:

    “沒用的。”

    在舉動執行下一秒無比後悔的雪川凜此時心中無限慌張,低過的目光無比慌張,看他要遇到危險,就完全也不遮掩的用了原本的身手,那樣的身手,是無論是誰看了都會懷疑的程度。

    輕輕從她手中拿走槍的少年看不清神情,換了另一隻手拿槍,空了的手便扣緊了她的手,少年掌心無比溫熱,緊緊的將她包裹,彷彿要融化掉她此刻的不安一般。

    “這個事件的詭計啊,就是這傢伙的臉。”

    同時,服部平次也立即反應過來,在衆人驚訝時接着解釋,眼前這個人的真正計劃,如何發現他的身份,他究竟有什麼目的,做過什麼,一切都娓娓道來。

    “他整過容。”

    真正的工藤新一揭下頭上的白色假髮,顯露出少年名偵探的臉,目光永遠堅定,笑容自信,道。

    “整成了這個自以爲名偵探的笨蛋高中生的臉……”

    “一模一樣!!”

    隨着真面目的顯露,在場的人無比震驚,雪川凜也方纔在這一刻,將目光落在了身側的少年身上,那纔是她認識的工藤新一,永遠明亮正義的少年偵探。

    這次案件源於一年前工藤新一所破解的殺人事件,當初案件中自殺的村長的養子對工藤新一的推理有所質疑,爲了報復而整容成他的模樣,甚至不惜以傷人來讓他揹負罪名,案件在他的破解下清晰,犯人真正的名字爲日原誠人,最後得知真相後也只能崩潰的哭泣。

    這場真真假假的案件到這裏畫上了句號,可雪川凜看着自己自始至終被新一牽着的手,再落在少年堅毅的側臉,眸中的情緒壓抑着憂傷沉重。

    只是他與她,偵探與暗殺者之間的猜忌,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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