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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記得我們”
北川摘下他的眼鏡,除去鱷魚眼睛中間凸起的脊骨。
對上棲影於深沼中的金眸。
“除了這個牀上關係”
她猝然的迫近下,男人反射性閉眼,她淺舔了一下他薄弱的眼皮,他的眼皮便敏感地微顫着。
“還有其他關係?”
侑風指尖曖昧輕撥他垂下的眼睫。
睫毛細根部偏離眼瞼,脫軌的酥癢。
一瞬的黑暗間,其他感官無限地擴大,他能明銳捕抓到侑風輕狂的觸撫。
全身最脆弱的眼睛被她無忌地耍弄着。對他這種上位者而言,新鮮、欲戰、叛主的神祕。
“我還不滿足於這種關係。”
“噓。”
她的食指貼按上男人的脣瓣。
“就止步於這膚淺的關係吧。”
“都將妳帶回家喫飯留宿了,難道還不知道我想要什麼樣的關係嗎?”
男人身體彷如佈滿了多骨的鱗邊,硬實勁悍,有力地侵佔這片他熟悉的、能夠全身心沒入的溼沼地。
“這樣我們的感情可不對等了,商人,喫虧的是你。”
“我會連本帶利在這要回來。”
深潛,填埋,不斷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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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一隻受傷的灰貓。”
參差的屋檐將天空裁成一條細狹的線,雨水沿着壁上的管道漏滴在泥濘的衚衕裏。
在一片沉悶的霧灰雨光中,遍體傷口的少年躺陷在廢棄的貨車輪胎上,有種淋漓的頹喪感,又夾着一股狠厲的鬼崇氣。
少年朝牆啐了一口血,放閘的惡意撲面而來。
“多管閒事。”
“還是一隻野貓。”
“快去醫院吧或者回家包紮一下,在雨下容易傷口感染。”
灰崎祥吾聽着女人這懷憶熟稔、又半開玩笑的語調就莫名火大。
他突然踹倒旁邊的垃圾桶,雨中漫開一股陰沉的黴臭味。
少年笑得玩劣,他散漫地歪躺在輪胎裏,長腿隨意地交疊翹起。
“喂,你過來揹我回去。”
北川淡淡掃了一眼被他踹翻的垃圾桶。
“小地痞,你雙腿截肢我說不定能大發善心抱你去醫院。”
爬滿青苔的石牆,女人抱臂斜靠着,她兩指夾着煙,薄脣輕吐青煙,說不出的瀟逸。
“隨便你,我只是看你穿着帝光校服路過提醒一句。”
“這是你的身體。”
“我憑什麼管。”
屋檐響起雨點急促的擊打聲,前方的車尾燈惱人地頻閃着。
“嘖,你是帝光的老師嗎?”
女人吻吸住煙時,菸頭會一剎冒出極致的橙光,離開時火光便變暗,和那一滅一亮的橙色車燈無差。
“對,一個小小的美術老師。”
“走了,有緣再見。”
短菸頭被扔在淺水窪裏,在雨滴下轉晃着。
“奇怪且惹人厭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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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崎祥吾站在存鞋的鐵櫃前,兩指夾起鞋跟,隨意拋擲在地板上。
“北川老師好。”
一個小女生澀然細甜嗓音突然傳來,他頗有興趣地轉頭打量看中的“小獵物”。
乖順的齊劉海,文靜的低馬尾,純粹的黑眸。
看着還合格。
她微垂着頭,儘管光線很差,還是能看到女孩兩頰莓果似的紅暈。
“北川老師,您在畫什麼呀。”
搞什麼?又是這個人。
女人斜靠的頎長身軀與櫃角呈完美的直角三角形。
雨季悶熱,她單手撩起微溼的鬈髮,碎髮往兩邊分亂,附身臨近身前的小女孩,極盡肆野。
“在畫一些覺得有意思的人。”
鐵櫃劇烈震動着,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甩合,發出駭人的撞擊聲。
“啊……”
少女的聲音驟然失控,升高時彷如尖叫,下降時又一下失了聲。
“你還站在這幹什麼?擋路?”
嵌回原處的鐵板照映着少年桀橫的側臉。他語氣不耐,暴躁地瞵視着瑟縮的少女。
女孩朝他鞠躬,不停低語着道歉。
“沒必要道歉,千代。”
“這麼大的寬道哪裏擋着你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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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你真的每回都能氣到我。”
學校已經放學很久了,加之雨天,校內基本沒人,連情侶都放大膽走在校道上。
少年單臂截堵着北川,在她耳邊低語着。
像極了情人的耳語。
鐵櫃面,灰湛的鐵皮朦朧投映着少年鋒眉雷目,在有些坑窪的鐵皮表面,扭曲成弩張的兇悍。
“你礙到我泡妞了。”
“你也礙到我作畫了。”
突然間,他感覺到狠重的勁風從背後猛然襲來,灰崎祥吾轉身但仍回擋不及。
在這一瞬間,時間幾近凝止,時空被似乎都被他擊破。
青峯大輝置於黑暗中,讓人探不清他的情緒。
“滾。”
“誰讓你碰她了?”
腹部硬受了青峯的全力一擊,還劇烈刺疼着。但灰崎不甚在意地擦了擦嘴邊的血跡。
他咧嘴笑起來,脣邊拖曳着詭譎的血跡,像是剛吞食完獵物的孤狼。
“你越在意,我越想搶了啊。”
灰崎回頭看向北川老師,但發現她已經不見了。
鐵櫃前只有一本未來得及合上的速寫本,在地板上寂寂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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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青峯揮拳的那一刻,時空就塌陷出無數裂縫。
004的電流聲在腦海中迴盪。
“我能量不夠了,要將宿主傳送到兩年之後。”
“這兩年宿主你只能莫名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