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始知相憶深 >第11章 第11章
    趙沐依然有些糾結,不停地在踱着步子,許久纔開口道:“小染,我有事需要你幫忙。”

    “大哥哥先進來坐,有什麼事慢慢說。”趙染邀請趙沐進屋,結果進屋後趙沐看了看屋裏的擺設,沒有說他的來意,反而是說了一句“對不起”。

    然後他什麼也沒說就出去了,過了一會兒,下人們擡着東西進了她的院子,有新的桌椅板凳,也有從府裏庫房取出來的一盒首飾,還有一些眼下時興的布匹,還送過來幾盆銀絲炭。

    想來這是她那大哥哥吩咐的,趙染屋裏從回來就一直缺東西,但是她那大伯母管家,連三房的東西都剋扣,別說她了。

    她不知道大哥哥找她有什麼事,但欲言又止的,想必是會讓自己不開心,既然這樣,就不主動去問了,若是非要自己解決不可的事,他應該還會來找自己說的。

    不想接下來一連幾天大哥哥都沒來找她說事,可能是解決了吧,趙染也沒功夫多想,畢竟她才投資了五千兩銀子在鋪子裏,若是不花些功夫,賠錢了可真是沒地方哭去。

    連着忙了幾日後,趙染把幾間挨着的鋪子都打理好了,分別準備賣布匹,香料,胭脂,首飾。她知道在盛京裏這類的鋪子很多,但各種鋪子基本都是分開開的,很少在一條街上。大多是同類的店鋪挨着開,雖然對人們挑哪一類的東西有一定的方便,但逛街買衣服首飾胭脂水粉的大多是女子,這樣隔着一條又一條街纔買全這些東西,恐怕她們也嫌煩。如今有了這樣挨着開的鋪子,想必是要先來瞧一瞧的,只要她的鋪子裏賣的東西樣式新奇,品質不差,就已然立於不敗之地。

    因爲之前在府裏學習插花,之後又跟着姜修,眼光眼界都是上等,比之常人強了不少,她纔有底氣搞這些。

    花了大約有一個月,伴隨着鋪子的開張,趙染也鬆了勁,快要過年了。

    屋子裏暖洋洋的,趙染用火鉗往炭盆裏又夾了一塊銀絲炭,看着棱角愈發分明的弟弟,笑道:“這兩年你的功課多虧了林大人才沒落下,過年可要去拜訪一下。”

    “我知道,老師對我是真的很照顧,還有……”趙深說着臉上起了一團紅暈。

    嗯?有情況!

    趙染把火鉗放下,身體往前傾了傾,託着下巴坐到了趙深身邊,胳膊肘碰了碰他,兩眼放光,“還有什麼呀?”

    “沒什麼。”趙深很明顯的慌亂了,他連連擺手表示沒有別的。

    趙染想着弟弟也大了,過完年就十六了,有喜歡的人也正常,只是不知道那姑娘是什麼樣。不過不管是什麼樣,只要人品沒問題,她都支持。

    趙深找補道:“姐姐,你說我去拜訪老師,拿什麼東西做禮物合適。”

    趙染看他也不是真心問自己,只是想轉移話題,笑道:“你自己的老師,自己想去。”說罷,就起身往外走去。

    鋪子開張了有一段時間,御史中丞已經被放了出來,但大伯沒來找自己的事,她想不通其中的原因。但她不會去問她大伯,沒人上趕着找事的。

    元宵燈節,照例是要在宮裏聚一聚的。

    她坐在席間,見敦郡王並不再看趙萱,似乎對趙萱已經沒了興趣。

    李墨敏隨御史中丞坐在另一邊,她看見李墨敏時微微頷首和他打了個招呼,李墨敏也衝着她笑了笑。

    最後到的人是陛下和皇后,姜修是跟在陛下後邊進來的,應景的穿了紅色的袍子,腰間束了金帶,貴氣逼人。

    宴席間賓主盡歡,一向威嚴的陛下臉上也始終掛着淺笑。

    “雲新,朕聽說你父親要給你定親了,那姑娘怎麼樣,你可喜歡?”陛下問道。

    因爲這一問原本聲音雜亂的宴會立刻安靜了,姜修的聲音剋制而好聽,“回陛下,蘇大人爲雲新挑的人,唉,舅舅,我能私下和你說嗎?不好因爲我耽誤了人家姑娘。”

    這話已然是明白的不願了,陛下見狀也是笑道:“你這孩子。”目光往下掃了一眼似乎是看到了低着頭很不打眼的趙染,又道:“之前給你做侍讀的趙染,你覺得怎麼樣?”

    喫瓜喫到自己頭上了。趙染才夾起一口菜,筷子還在盤上方懸着,放下也不是,吃了也不好,糾結了一下還是放進嘴裏。

    剛開始嚼就想起自己是有碗的呀!放碗裏不好嗎?

    她苦哈哈地嚼着東西,聽到姜修道:“寧侯府四小姐,很不錯,天資極佳,詩書琴棋無有不通,還很聽話,給她交代的任務沒有完不成的。”

    姜修明明知道陛下在問他什麼,卻避重就輕地回答了趙染是一個好侍讀。

    雖然上邊陛下聽到姜修這麼說愣了一瞬,接着還是賞了趙染一下東西以示恩典。

    只是趙染聽到這些話後心裏總有種空落落的感覺,也談不出來是什麼感覺,面上卻沒變化,她還擡起頭對姜修點頭彎了彎脣角,只是姜修並沒有迴應。

    也是,她最落魄的樣子他見過,可他永遠都在雲端,高高在上,身份地位雲泥之別。有現在這個評價就很好了,也算一份善緣嘛。

    再接下來,二皇子叫上來六個身着粉紅水袖的舞女和一個一身水碧的琴師,那琴師打扮的很奇怪,來面聖居然還繫着面紗,眉間描了一朵豔紅的梅花,面紗下的形容若隱若現,感覺不是在擋着臉怕被人看見,倒是有一種勾人深入的慾望。

    陛下看見這個琴師臉色並不怎麼好看,但眼神很複雜,好像不單是厭惡,還有別的情感。因爲元宵節大臣們都在,陛下沒有多說,只是頗有深意地看了二皇子一眼。

    這琴師是什麼身份?該是陛下和二皇子都認識的,和陛下關係應該不淺。

    琴師演奏了一曲《長門怨》,這就有些奇怪了,敢自比當年的陳皇后,可如今皇后娘娘明明還在上邊坐着,只是臉色並不好看。

    彈完之後,她揭開面紗,“陛下恕罪,臣妾因梅花想起了當年與陛下初遇,想起了那時的美好時光。”然後她又趕緊捂着嘴,“臣妾失言。”

    陛下也不知道被觸動了沒有,聲音依舊是冷冷的,“所以容貴妃是嫌朕冷落了你。”

    “臣妾不敢,只是思念陛下心切,口不擇言了。”容貴妃頭微微昂着,眼眸半合被睫毛遮住,一滴淚珠在眼眶處滾動,真是委屈極了的模樣,看的趙染都忍不住心生憐惜。

    果然,陛下表面上雖沒說什麼,卻讓她於皇后下手處坐了,還說今晚去翊坤宮坐坐,晚上再談之前的事。可見容貴妃此舉是很得聖心的。

    二皇子見自己母妃復寵成功,臉上的喜氣也更濃了,還挑釁的看了大皇子一眼。

    因爲姜真爲了他母妃能成功復寵,把這日所有的節目都取消了,想着一次不行就再來一次,總之不能把父皇情緒調動起來了卻又進來一羣年輕貌美的女子,那樣他母妃受到父皇的關注也會大打折扣。

    但現在很明顯父皇頻頻地往下看,已經在等下一個節目了,姜真根本沒有準備。他知道父皇的脾氣,宮裏后妃爲了爭寵使些小手段他還是很樂意看見的,也會覺得這是愛他的表現。有一個前提是,絕對不能鬧大,鬧大了讓皇室丟了臉面,誰都不會好過。

    他急得全身發冷,向殿中看着,終於,想到了一個不算辦法的辦法。

    他強裝淡定向陛下行禮,道:“父皇,每年元宵節的節目都差不多,兒臣今日想到了一種新鮮的方法,不用我們宮裏的人來演奏,讓各位公子小姐們參與表演,大家既能展示自己的才藝又能放鬆一下,父皇覺得怎麼樣?”

    陛下見遲遲沒有宮廷禮樂進來,也知道他這裏出了問題,但此刻把事情揭開了丟的是他的臉,心中暗罵了一句蠢貨,同意了。

    的確大多數人是想在陛下面前表現自己的才藝的,何況在座的都是盛京的高官貴族,將來也是互相嫁娶的對象了。

    因此陛下剛一同意,一向活躍的趙萱就主動表示她要獻舞。

    逮她換好衣服站在殿中的時候竟有些害怕了,雙手捏着裙襬提議讓趙染和她一同表演。她認爲有趙染拙劣的舞蹈來襯托她,她一定能在今晚脫穎而出。

    兀的被點到名的趙染欲哭無淚,被趙萱猜中了,她是真的不會跳舞,已經很多年沒有碰過舞蹈了。

    她站起來走到殿中先向陛下行禮告罪,直白地說道:“臣女之前在鄉下守孝,有幸得選成爲雲王的侍讀,詩書禮樂都沒被廢棄,但確實有兩年多不曾跳舞了。臣女掃興,還請陛下恕罪。”

    陛下應該是沒有心情管她,只隨意一擡手,道了句“無礙,回去坐吧”。姜修看見下邊人看趙染的眼神盡是不屑,說道:“不如你在一旁彈琴,也讓我看看你琴藝有沒有長進。”

    見陛下沒有多說,趙染道了句“遵命”就去準備彈琴了。

    她坐在琴邊的時候,雖然有些緊張,還是強壓着。又見姜修和陛下示意過後道:“趙小姐一人大概奏不出那種複雜的樂曲,到時候別砸了我的招牌,來人,往殿上放一張古箏。”

    他邊說邊往下走去,準備與趙染合奏。

    還未及他走下去,李墨敏站起來笑道:“本以爲今晚不會有我什麼事了,畢竟我也沒什麼會的,但僥倖彈古箏的手藝還好,多謝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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