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唸的稱呼讓蕭殷愣了一下,也就一時之間沒能回答冉秋唸的問題。冉秋念注意到他的怔然,有些不滿的在他眼前揮了揮手。

    “怎麼?我的樣子很奇怪嗎?”

    冉秋念下意識的摸了摸腦袋後面垂下來的髮髻,蕭殷回過神來,看着冉秋念委屈的模樣,輕咳一聲,解釋道:“只是有些不適應這番稱呼。”

    “什麼稱呼?”冉秋念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突然明悟,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我叫你相公,有什麼不對嗎?我們不是夫妻嗎?”

    蕭殷不答,他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乾脆就避而不談。

    冉秋念反倒有些不依不饒了,也不知是從哪裏生出的一股膽氣,她伸手捧住蕭殷的臉,將之轉了過來,讓他低頭看着自己。

    “我以前不是這麼叫你的是不是?”

    冉秋念想到這裏,就覺得蕭殷一定是更喜歡以前的自己,莫名一股醋意上涌,她直截了當的說:

    “你肯定不會告訴我我以前怎麼喊你的,既然叫你相公你不適應,那我就叫你殷哥,她以前沒這麼叫過你吧?”

    聽到冉秋念直接把以前的自己稱作“她”,那番喫醋喫到自己身上的模樣讓蕭殷看着有些好笑。

    “好,隨你喜歡。”蕭殷摸摸冉秋唸的頭,眼中含笑。

    冉秋念輕哼一聲,放下了手,臉上有些紅暈,那副少女懷情的風采讓她不施粉黛的容色美的更甚幾分。

    看到冉秋念這番容色,蕭殷卻有些擔心起來。

    這寨子裏處處透着古怪,念兒的容貌又太過出色,接風宴上不要出現什麼麻煩纔是。

    “一會兒到了寨子裏,記得時時跟在我身邊,不要遠離。”

    蕭殷只能再三叮囑,時時注意,隨機應變。

    冉秋念和蕭殷被於叔一路帶到了寨子裏,與蕭殷猜測的差不多,這個所謂的寨子和大部分的島民全部都在島的背面,與於叔的小屋正好處在相反的方向。

    “於叔,來了啊,這兩個就是外鄉人吧?長的可真俊啊!大當家就在後面,正等着你們過去呢。”

    一個寨子裏的老人經過,看到於叔他們,便好奇的打了個招呼,指了指後面的屋子,眼睛卻不住的往冉秋念臉上看去。

    雖然他的眼裏沒有惡意,只是純粹的驚豔欣賞,但蕭殷還是側身擋住了這股視線,把冉秋念牢牢護在身後。

    “這後生,護人倒是護得緊。”老人笑着搖搖頭,沒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冉秋念從後面伸手輕輕的扯住蕭殷的衣袖,跟在他身後,好奇的打量着四處的風景。

    蕭殷反手握住冉秋唸的手,牽着她走在寨子裏,同時也不露聲色的注意着路上見到的一切。

    他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這寨子裏應該都只是些普通的漁民,以捕魚爲生,世代住在這裏,與外界封閉,可寨子裏的屋子卻分佈的很有規律。

    一路走過來,雖然也看到了不少人在忙碌着,可卻一個孩子也沒有,女人也很少見,他們行動之間看似鬆散隨意,實則卻是粗中有細。

    蕭殷垂眸沉思,手下把冉秋念牽的更緊,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後面的屋子裏,於叔走上前兩步,敲了敲門:“大當家,我把蕭小郎君和他娘子都帶來了。”

    “快進來吧。”

    大當家的聲音從裏面傳來,下一瞬門從內打開,屋子裏面走出來一個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看着非常和善,個子不高,未語先笑。

    “這兩位就是遠道而來的貴客了吧?幸會。”

    光從外貌來看,大當家的果然與於叔說的差不多,是個面善之人,但都說人不可貌相,單隻從這些表象推測,很難斷言一個人的真性情。

    大當家的眼睛從蕭殷面上略過,又落到了冉秋唸的臉上,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冉秋念被他看的有些發毛,雖然大當家的看上去非常和善,可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沒法對這個人親近起來。

    她失去記憶之後更多的還是憑藉着自己的本能去辯識陌生人,對於叔和於小子她就沒有產生過這樣的排斥感。

    冉秋念遵從自己的內心,一路都與這個大當家的沒什麼交談,其他人都只當是冉秋念怕生,倒並沒有多想。

    “我聽於叔說了你們的事,感慨萬分,既然你們到了這個島上,就說明和我們有緣分,我身爲大當家的,自然該盡一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二位。”

    大當家說着將冉秋念和蕭殷引到了主桌上坐下。同桌的還有二當家和其他幾個寨子裏威望高的人。

    於叔看他們坐下之後,打了個招呼便到其他的席面上找了個位子坐下,並沒有資格在主桌上坐。

    蕭殷將這個小插曲也記了下來,不動聲色的和大當家你來我往,一頓飯下來,喫的沒有多少,但是打探到的消息卻不少。

    冉秋念一直記着蕭殷的囑咐,沒有離開過他半步,就連座位也是緊挨着人,雖然主桌上除了她以外沒有一個女子,但冉秋念還是面色如常的坐了下來。

    “我們在小島上平日裏沒有接觸到外面人的機會,現在看來倒是一大憾事。”

    不止是主桌上的那些人,周圍好些人都在偷偷打量着冉秋念和蕭殷這兩個外來者。尤其是對着冉秋念,因爲席面上大部分都是些青壯年男子。

    宴席開在庭院裏,總有十來桌,幾乎整個寨子裏的青壯年都被邀請在內,女人們則在最末開了兩桌,不聲不響的喫着東西,並不說話。

    對這些或偷偷摸摸或明目張膽的視線,冉秋念不喜歡,但是卻也並沒有表露出太多的不適應,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桌子上的飯菜。

    她以前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爲何會對這樣的場面泰然自若,彷彿很喜歡被人這樣衆星捧月一般。

    宴席結束,冉秋念幾乎沒怎麼注意蕭殷和大當家都說了些什麼,等兩人終於回到了峭壁上於叔的小屋裏,冉秋念才知道他們一個時辰之後就要坐上大當家的船,一起出海。

    “太好了,我們很快就能回家了。”

    冉秋念有些開心,可是她卻很快注意到蕭殷有些嚴肅的神色,忍不住小心問道:“讓,你怎麼看着有些不開心呢?我們能夠回家了,這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嗎?”

    “沒什麼,或許是我想多了。”

    蕭殷被冉秋唸的聲音從思緒裏拽出,搖搖頭,看着冉秋念純粹的高興,便沒把自己心裏的憂慮講出來,平白讓她擔心。

    臨走之時,於小子分外舍不得他們,於叔倒是看的很開,還叮囑他們上岸之後快些去看大夫。

    作爲回報,蕭殷把身上剩餘的所有銀子都留給了於叔,於叔也沒推辭,樂呵呵的收了。

    若他們此行順利,真能回到冉家,必不會忘記於叔在這段時間的援手。

    雙方告辭之後,大當家的船也從後面繞了過來,在小島的這一面停泊下來,等着蕭殷和冉秋念上船。

    “好大的船。”

    冉秋念感嘆了一句,對比於叔家那艘小漁船,大當家的這一艘着實堅固漂亮多了,足有一般漁船的兩三倍大。

    “那是自然,我的船可是島上最大的一艘,幾乎與貨船相當。”

    提起自己的船,大當家很是自豪,他站在船頭,等着冉秋念和蕭殷上來,船上除了他們三人之外,還有八九個夥計,各司其職,看上去並不多話。

    帆張起來,船順着風,很快就從島上漂遠了,大當家做了個手勢,把冉秋念和蕭殷向着後面的屋子裏引起。

    “船上空餘的屋子很多,二位是要一人一間還是二人一間都可。”

    “大當家說笑了,我與念兒既然是夫妻,自然是二人一間。”蕭殷察覺到大當家的試探之意,暗暗皺眉,嘴上卻不露聲色的回了過去。

    冉秋念走在蕭殷的右手邊,與大當家遠遠隔開,並不說話。她雖然高興能夠回家了,可是卻對與大當家的同行有些不適應,她總覺得暗中有人在窺視着自己,那眼神怪怪的,好像在看着一件貨物。

    “哈哈,是我失言了。二位自然是一間屋子,這個屋子是我特意讓人給你們收拾出來的,在船上的這幾天,你們二位就在這屋子將就一下。”

    大當家把人引進屋子,這房裏的佈置比起於叔家的小屋可謂是高出不少,可以看出大當家卻是是用了心思的。

    “多謝大當家的費心。”蕭殷看後,對大當家說道。

    大當家擺擺手:“客氣什麼,我先去看看船員都在做什麼,晚些時候再來叫你們一起過去喫晚膳。”

    大當家說完,轉身走了出去,沒走幾步,忽然想起來一般,轉身對着蕭殷說道:“瞧我這記性,差點忘記把這個給你。”

    話音剛落,就見大當家從手裏丟了一個東西過來,蕭殷看的清楚這一丟用了暗勁,那東西帶着一股大力,快速的向着自己手上投擲而來。

    若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絕對不可能接下這個物件。

    電光火石之間,蕭殷已經迅速做了判斷,他擡手去接那東西,卻恰好與那東西的軌跡錯開,大當家扔來的物件擦着蕭殷的手背摔在了地上,發出咚得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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