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亂春秋之舞 >第39章:雙雄之戰(6)
    城牆之上,無數人猶如螞蟻一般,黑壓壓的往城頭上擠。

    城上的士兵,面目呆滯的,在各自指揮官的指揮之下,有條不紊的機械的將攀緣到城上的敵人,一個接一個,反推回去。

    被他們推出去的人,無一例外,都在重力的牽扯之下,紛紛墜入護城河中。

    成功得手的人,不在原地逗留,迅速的退往後方,讓同伴接替自己。

    然後,被替換上來的人,從重新展開一輪新的較量。

    循環往復,無休無止。

    “這是第幾次進攻了?”

    唐靖站在城主府上方跳眺望着整片戰場。

    此時此刻,整座南陽城,幾乎淪爲地獄。

    到處都是數不盡的殘肢斷臂,以及搬運不及時的屍骸。

    無數人形色匆匆,從他身邊經過。

    然後在他眼前出現,又隨即消失。

    即使是最恐怖的地獄浮世繪,想必也不過如此。

    “第七波了!不過,我想現在時間還早,應該還會有,最少五次以上的進攻吧。”

    伍子胥面色疲憊的回答道。

    這幾天不眠不休的指揮,使得他的精神,遭到極大摧殘。

    即使站着也有可能睡着。

    如果不是內心一直敦促自己,恐怕早就已經昏睡過去。

    即便如此,任誰都能看出他也已經到強弩之末的地步。

    再得不到休息,即使敵人不摧毀他,他的肉體,也會因爲精神的枯竭而死亡。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生與死的邊緣線。

    唐靖眉頭緊鎖,卻想不出任何主意。

    從最開始的每次間隔兩個時辰,到第二天開始間隔一個時辰,第三天的半個時辰,今天居然只間隔片刻。

    屈平一直對他們步步緊逼,根本就不給他們任何喘息的空間。

    沒有試圖招降,也沒有兩軍開戰之前的互相來往,更捨去了一系列的試探和較量,從一開始就是堂堂正正的對決。

    屈平選擇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打法。

    一個極爲庸俗粗鄙,又恰到好處的致命戰術。

    驅使無數炮灰送死,只爲了給真正的精銳,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面對永無止境的敵人,即使他們能夠解決先驅部分,但緊隨而來的更猛烈的進攻,也讓他們疲於應對。

    步步爲營,以逸待勞,屈平把戰略和戰術運用自如到極致。

    讓他們真正體會到一把,從心靈上,到肉體上,最後,到精神上的三重摺磨。

    投降,是死路一條。

    出戰,更是十死無生。

    即使想要負隅頑抗,也會在連綿不斷潮水般的打擊之下,逐漸崩潰。

    前進是死,後退也是死。

    無路可逃!

    挖地道,衝車,雲梯,無所不用其極。

    即使城外已經屍積如山,屈平寧願選擇讓自己的士兵踩着同伴的屍體發起強攻,也不肯後退一步。

    就彷彿,打從一開始,就打算利用同伴的屍體,將南陽城堆平。

    唐靖的計劃落空了。

    再狡猾的狐狸,終究不是老獵人的對手。

    他低估了屈平的無恥程度,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原來當人真的處於屍山血海的時候,不管再堅韌的心智,也會變得脆弱不堪。

    還真是,不情願的上了一課。

    唯一令他稍微感到欣慰的,是即使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部下依然沒有出現叛逃事件。

    這或許是,最好的禮物。

    三天無休止的鏖戰,無論是城內亦或是城外應該都已疲憊不堪纔對

    然而戰鬥卻完全沒有停止的跡象。

    唐靖不相信屈平有這麼大的能力,可以抵消掉,人心當中那份純粹的厭惡感。

    將心比心,假如自己被自己上官驅使着,去做一件機械的,而且難度極高,危險性極大的工作,久而久之,必然心生怨恨。

    只要自己能夠找出關鍵點,那麼事情說不定還有轉機。

    唐靖思索起來,試圖找出問題的核心。

    “根據我的粗略統計,我方現在損失人手已經超過萬人,再這樣下去,士氣遲早會崩潰。”

    傷好之後,孟賁在第一時間就投入到轟轟烈烈的南陽保衛戰之中。

    剛纔他一直作爲督導隊負責監督四門的情況,遇到棘手的難題,也會順手解決。

    依託他高超的武藝,南陽城雖幾次差點陷落,但最終都安然無恙。

    然而,即使如此,他依然感到擔憂,畢竟他們的損失實在太大了,已經瀕臨極限。

    再這樣下去,無異於是慢性自殺。

    “恐怕遠不止如此!”

    伍子胥語重心長的說道。

    “南陽城不安分?”

    孟賁挑了一下眉頭,眼神當中,一道殺意掠過。

    “見風使舵,人之常情。”

    伍子胥無奈嘆道。

    話雖如此,但此舉無異於是雪上加霜。

    因此他雖早已心知肚明,但依舊感到難受。

    “打開城門吧,讓那些首鼠兩端的人離開吧,與其強迫他們留下,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也算是我最後對他們的補償,從此之後,我們這兩不相欠了。”

    “主公,讓我去衝一陣,也煞煞他們的膽氣!”

    “不可!如果你真這麼做了,那正中屈平下懷。恐怕,他此刻,正期待着,你會按捺不住,跳出來呢。

    越是到這個時候,就越要忍住,絕不可輕舉妄動!

    此時此刻,正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時候,任何一處破綻,對於雙方而言,都是致命的!”

    “可這麼苦守下去,根本看不到出路啊!許多士兵已經忍不住抱怨了!”

    孟賁忍不住埋怨到。

    大道理誰都懂,可是破在眉睫的事情,如果無法解決,那談什麼將來?

    眼下當務之急,是提振城內的士氣。

    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他們還談什麼擊退敵軍,還談什麼保衛城池?

    連自保都是一種奢望。

    “古往今來,守城戰中也並非不乏以少勝多者。

    況且如今我城池完備,物資充足,即使守個一年半載,也完全沒有問題。相反屈平耗得起嗎?

    他以爲只要靠連續不斷的進攻就可以迫使我屈服,我要告訴他,這純粹是做夢。

    心理戰,我從小學之後就放棄的玩意兒,現在我都成年了,居然敢在我面前耍這種小手段。

    若換做一般人,或許真會被他這個所謂的軍神字眼嚇唬住,但在我面前,純粹是關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

    ”

    “主公好膽氣!”

    伍子胥由衷稱讚到。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面對屈平的時候,如此興致高昂,如此自信滿滿。

    彷彿那不是所謂的軍神,而只是一個雜魚般的角色。

    或許在唐靖眼中,屈平只不過是他人生路上的一道阻礙。

    遇到了,搬開便是,何必膽怯?

    或許正是這份勇氣,支撐着他們,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之下,不願放棄。

    只因爲,他們的主公,是個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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