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然在一邊聽着,倒不覺得奇怪,只是想到了更多。
“小世子自幼跟着他的姨母養在太后宮中,跟他的皇祖母並不熟悉。”
謝淮冬點點頭,“也是,世子比九皇子年紀還要大些,說起來,皇后娘娘確實沒有多餘的精力關照小時候的小世子。”
“也正因如此,小世子纔會交給他的姨母王落雪代爲管教,又被養在了太后宮中。”
嘴上雖然如此說,葉傾然卻覺得此事背後還有原因。
她可不會覺得後族謝家,跟太后背後的王家會對太子的嫡子不加計算,隨意處之。他們這樣的大族,每一步都是深思熟慮的,絕不會行差踏錯半步。
想到這些,葉傾然便想通了皇后娘娘想讓謝慕煙回東宮的另一層深意,不一定是真心幫謝淮冬,卻一定是真心對付王落雪。
“藥裏下毒的事查的如何了?”
謝淮冬搖搖頭,“她做得極乾淨,順着線索查下去,也完全查不到她頭上。”
葉傾然冷笑,太后陪養的人,做這些小事怎麼會露馬腳呢,自然能做得天衣無縫。
皇后走後沒多久,王落雪就帶着蕭雲鵬來看太子。
謝淮冬可以攔住宋憐兒,卻不能攔蕭雲鵬,他是蕭策的兒子,便是跟蕭策再不親近,也是血脈相連。
扮成婢女的葉傾然立在一邊,看着王落雪領着蕭雲鵬翩翩而來。低眉順眼的樣子對謝淮冬這個太子妃十分尊重。
這次蕭雲鵬不知是不是得了王落雪的交待,進入寢殿就十分乖巧的樣子。可葉傾然總覺得這個小孩眼睛裏藏着算計。
實在與他的年紀不相符。她也與蕭昕相處過,那孩子雖然也有身爲皇子的嬌縱,可骨子裏還是孩子。可蕭雲鵬不同,就算現在一副恭順的樣子,眼睛裏也沒有童真。
葉傾然垂着眼晴,感覺到王落雪的視線悄悄掃過自己,便聽蕭雲鵬跪地給謝淮冬行禮的聲音,“母親安好。”
謝淮冬笑了笑,擡了擡手,葉傾然上前把他扶起來,拉着坐到謝淮冬旁邊的座位上。
待蕭雲鵬坐下,王落雪才盈盈一拜,“太子妃安好。世子想給太子殿下問安,妾便帶着他來打擾太子妃了。”
俗話說擡手不打笑臉人,她這副座派,就算謝淮冬知道她頻頻下毒,可手裏沒有證據,也發作不起來,只能也擡擡手,讓她落座。
王落雪坐了蕭雲鵬的下首。
此時,有小婢女端了點心和茶水進來。
“世子坐下喫些點心吧。”謝淮冬作爲嫡母,對孩子還是要寬容大度。
蕭雲鵬謝了謝淮冬卻沒有動手,而是悄悄看了一眼王落雪,見王落雪輕輕點頭,再拿起點心吃了起來。
“母親,父王身子可有起色?雲鵬不能侍奉在側,有勞母親操勞了。”
謝淮冬搖頭,心道這孩子怎麼突然這麼客氣。
“等下你喫完,我帶你去見你父王。”
蕭雲鵬聽了似是很開心,連忙點頭,幾口便喫完了點心,直勾勾看着謝淮冬。謝淮冬只好起身,帶他往寢殿去,王落雪自然低着頭跟在後面。
這兩人進了寢殿後看着病榻上的蕭策又是一番悲慼,大的小的都兩目通紅,眼淚啪噠啪達的掉。又是恭敬的說了許多謝淮冬許多好話,又是給太子殿下祈了福,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便告辭離去了。
謝淮冬也有些摸不到頭腦,“有問題嗎?”她小心地問葉傾然。
葉傾然搖頭,“並沒有,只是王落雪似乎十分小心,進入寢殿後,手不曾碰過任何東西,只是她身上的香味有些奇怪。”
謝淮冬點點頭,但還是不放心,便叫了小婢女進來,讓她們把寢殿裏裏外外都開窗通風一下。
葉傾然莞爾,“你現在比我都小心。”
“我這是怕了。”謝淮冬無奈的聞了聞蕭策身上,沒發現什麼特殊的殘留,“都快變成警犬了。”
“警犬是什麼?”葉傾然不解。
“你可理解成是幫着官衙辦案的狗,能聞出誰是壞人,誰身上有毒物,有武器。”
葉傾然點點頭,很感興趣,這東西倒是神奇。她只聽說過牧民養犬放牧,百姓養犬看家護院,沒聽說還有警犬。
王落雪拉着蕭雲鵬不急不忙地往回走,不一會兒一個小婢女腳步匆匆而來,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王落雪便勾脣笑了,“果然,葉傾然一定就在她身邊。”
“姨母,笑什麼?”蕭雲鵬不解,“謝淮冬真的會好好待父王嗎?那父王爲什麼一直不見好轉?”
王落雪嘆了口氣,“姨母笑是因爲世子懂事了,知道即使心裏討厭誰,也不輕易顯露。太子妃娘娘應該會好好照顧你父王的,只是……”
她猶豫了一下,等蕭雲鵬迫不及待地催促,才繼續道,“只是她身邊可能有壞人,那個人的醫術雖然高明,卻心術不正,我擔心她會對你父王不利。”
“姨母說的可是那個鎮國郡主?”蕭雲鵬蹙眉。
王落雪一臉爲難,半晌才點點頭,“她現在是楚王妃,楚王一向嫉妒你父王,楚王妃又怎麼會真心醫治你父王呢?”
蕭雲鵬一聽便更急了,“那怎麼辦?我去把那個楚王妃揪出來,她敢害我父王,我去皇爺爺,太奶奶那告她!”
王落雪搖搖頭,“現在咱們也沒有證據,只是,咱們纔剛剛離開你父親的寢殿,她便讓人把寢殿門窗大開,這明明是想讓你父王感染風寒,不治……”
“她們這樣惡毒,那還等什麼,我回去揭穿她們!”蕭雲鵬一句話沒說完,就突然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一頭冷汗冒出來。
“世子,你怎麼了?”王落雪一聲驚呼。
蕭雲鵬卻已經疼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姨母,我肚子疼,疼,”話未說完,人已經暈死過去。
王落雪忙讓人背上蕭雲鵬往府門去,那裏已經備好了馬車。